倪徵燠也不回答,疾言厲色道:“現在是我在向你進行反詰,不是你來問我!馬上回答我,是還是不是?”
對於日本人而言。被天皇訓斥,是件很丟人的事情。板垣徵四郎心神已亂,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只能期期艾艾的說:“沒有這回事……”
其實。倪徵燠的用意,也並不在於證明板垣徵四郎在張鼓峰一事上的罪責,他的目的只在於證明板垣徵四郎的人品沒有那麼堅挺,並且,亂其心神。板垣徵四郎果然中計。
倪徵燠於是拿出一份證據,對十一位法官道:“這是我們中國檢察團從盟軍總部得到的一份證據。是日本上層元老西園寺原田所寫的一本日記,上面詳細記載了日本天皇因為上述兩件事情,對板垣徵四郎進行了嚴厲呵斥一事。”
而後,倪徵燠用很輕蔑的語氣,對板垣徵四郎道:“你剛才居然說沒有這回事……”
板垣徵四郎無言以對。深恨這個寫日記的豬隊友。
倪徵燠對庭長威伯道:“現在,我向法庭承上這份證據,請庭上查驗,並登記在案。”板垣徵四郎人品不堅挺一事,就此敲定跟腳。
在板垣徵四郎心神大亂,理屈詞窮後,倪徵燠發動最後一擊。問板垣徵四郎道:“在你出任日本陸軍大臣的後期,曾經派人到中國去見兩個人,一個是曾經擔任過民國政府第一任國務總理的唐紹儀,一個是前北洋軍閥的統帥吳佩孚,是麼?”
這件事情,是當年板垣徵四郎和土肥原賢二一起策劃的。在板垣徵四郎扶植張敬堯,土肥原賢二扶植殷汝耕,做兩手準備,圖謀華北自治的同時。兩個人還曾計劃聯合唐紹儀和吳佩孚,做第三手準備。目的同樣是圖謀所謂的華北自治。
只不過,唐紹儀和吳佩孚都是老江湖,根本就不是土肥原賢二和板垣徵四郎能指使得動的。唐紹儀和吳佩孚表面上對日本人很客氣,但是,各有各的如意算盤。
板垣徵四郎覺得這件事自己沒做成功,也不算什麼大事,於是回答道:“是。”
倪徵燠接著追問道:“你的目的是要拉攏這兩個人,在中國成立大規模的傀儡組織,是麼?”
板垣徵四郎回答道:“我不知道!”
此話一出,倪徵燠便知板垣徵四郎的心神,完全亂了。自己做的事情,自己說不知道,思維已經全無邏輯。
倪徵燠乘勝追擊:“哦……那麼,你派誰去的你總該知道吧?”
板垣徵四郎閉口不言。倪徵燠接著追問道:“那個人是不是當年僭充瀋陽市市長、扶植偽滿洲國傀儡皇帝溥儀稱帝、勾結日本關東軍、陰謀華北自治、煽動內**立、到處唆使漢奸成立偽政權和維持會、烜赫一時、無惡不作、而今危坐在被告席右端的土肥原賢二?”
板垣徵四郎無法回答,因為他突然意識到,倪徵燠在反詰他的同時,用他的庭供證明了土肥原賢二的所作所為,和無法抵賴的罪責!倪徵燠聲東擊西,一箭雙鵰的將土肥原賢二和板垣徵四郎一併拉下水。
所以,板垣徵四郎無言以對,倪徵燠卻追問道:“是不是他?馬上回答我!”
坐在被告席右端的土肥原賢二,摘下同聲傳譯的耳機,無聲一嘆。知道自己被板垣徵四郎這個豬隊友給害慘了,恐怕再無生路可言。
倪徵燠的這一個排比長句,極有氣勢。說話之間,往土肥原賢二所坐之處一指,眾人的目光,便都被吸引了過去。這個反問,被梅汝璈在後世稱為中國檢查團最華彩的一次勝利。其間,指東打西,運籌帷幄。但有一步出錯,一言不發的土肥原賢二便會逃出生天。
如果按照真實歷史的發展,後世留存的,有關遠東國際軍事法庭的庭審,只有真實錄音和文字記錄。有影像記錄的,只是幾個片段而已。很是讓人遺憾。
但是,有了餘生的財富支援,無論是倪徵燠引導板垣徵四郎入彀,還是倪徵燠最後一系列鏗鏘有力的問詰、以至於最後倪徵燠對土肥原賢二的戟指,全部被餘生,用錄影的方式記錄了下來。
想來,無論是這個時代,還是後世的中國人,都會對這一段錄影非常感興趣。為中國人申訴公道的法官和中國檢察組的成員,必成英雄。
而在餘生將這些影像完整攝錄下來的同時,餘生籌劃已久的《拉貝日記》,也開始了拍攝。這部《拉貝日記》,在後世,由法國導演佛羅瑞·加侖伯格拍攝過。雖然,這部電影是後世唯一一部得到中國官方授權的、由外國導演拍攝的南京題材影片。在後世二零零九年,於柏林電影節首映時,獲得了眾人的一致好評。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