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少帥無語的瞅了她一眼:有這麼說自己的嗎?
瞿凝卻已經拿了小禮帽往外走,笑吟吟的說道:“好啦,咱們這就出門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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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金寨的千金煤,這段日子氣氛很是緊張。
誰都知道,東三省現在來了個什麼上峰,新官上任三把火,現在正憋著股勁兒到處找人茬呢。剛到第二天接風宴就六親不認的把孫議長給擼了,後頭他們上面的人又說,那位唐少帥很有可能會來找煤礦的麻煩。
這麼一來,那些老闆們就有些心慌慌的了。
他們自己人知自己事,不可告人之事甚多,有些事情別人不去細究還好,要是要去追究的話,那是滿身的窟窿眼兒堵不上。
為了轉嫁他們自己的風險,這些幕後老闆們眼珠一轉,就計上心來。
這幾日,煤礦上到處都是人心惶惶的謠言,說東北新主唐少帥要重定礦業規則,可能現在的煤礦都要開不下去,而因為這種風險,老闆們要裁撤礦工,會有大批人失業…………說白了一句話,現在風聲緊,老子們不僱這麼多人了,你們哪裡來的滾回哪裡去。
這麼一來,礦上就炸了鍋。
要說若還有別的生路,誰願意整天整天的就是在不見天日還直不起腰來的礦下幹活?那個礦工不是有一身病痛?
但這些礦工們大部分都是流民,到關外來扛活就是為了能賺一口飯吃不至於餓死,而礦上的活雖苦雖累雖賺的少,但到底還能勉強熬下去,總算還能有口嚼裹。
只如今若要裁人,他們這些人連回鄉的路費都出不起,怕是有無數人要凍死餓死,死在回鄉路上。
更何況他們在東北也不是一日兩日的,這拖家帶口的,小孩子和婦人就更加熬不起這漫漫歸家路,這豈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
一下子幾乎是哀嚎遍野,就有那有鄉鄰有組織的,當下推了幾個領頭的出來跟老闆們交涉去。那幾個人苦著臉回來了,帶回了老闆們的意思,非要繼續幹,也行,但工資還得再降一降,畢竟現在少帥當事,說不準哪一天就逼著要停工,這麼一來,老闆們也是扛了風險的,實在是出不起那麼多錢了。
瞿凝他們到千金寨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幕,路邊連綿不斷的就是低矮的棚子,而棚子裡頭飄出一片一片的哀嚎和哭聲。
黎昊亮當時都是愣了一愣,看了一眼唐少帥瞬間就冷了下來的眼眸,他急忙左右看了一看,找到了正站在路邊上被一群人圍在中間的一個高大的青年男子,擠進去喊了他一聲:“東子!你們這是說什麼呢?”
“黎老大!”那被他叫人東子的年輕人眼眸一亮……這人有一雙細長而極靈活的眼睛,雖然面容愁苦,但這會兒一見了黎昊亮,立馬就少了幾分愁色,他幾乎是跳了起來跑過來,“黎老大您最近去哪兒了?大夥兒這都要活不下去了!”
黎昊亮眉心一皺,心底倒是越發多了幾分惶恐。
自打收了唐少帥的委任狀,他就開始準備自己的退路了,跟礦上的聯絡,就未免稀疏了一些。雖說知道這些時日礦上頭有些異動,那些老闆在暗地裡策劃要引起暴動,但他卻不知道,事情現在到底是發展到了哪一步。
這會兒聽這東子的口氣,他心裡卻有些擔憂起來:該不會他只離了十數日,這局面就不可收拾了吧?
那東子倒也精乖,眼眸一轉就看見了那正站在旁邊手挽著手,衣衫華貴的一男一女,有些驚疑不定的拿土話問黎昊亮道:“老大,那兩人是誰啊?這打扮可不像會來咱們這耍子的人吶!”
黎昊亮輕描淡寫:“兩隻羊牯。”他頓了頓,“我這些日子就是在和那兩位老闆接洽,他們都是留學回來的‘斯文人’,手頭也松的很,現在他們想在咱們這投資分一杯羹,我想著這樣的老闆,總比咱們現在那些吃人不吐骨頭的狠人來的好一點,對底下人怕也寬容一些。所以就領他們來看看,這幾日就是在忙這個,”他看了一眼依舊有些愁眉不展的東子,“你倒是說說,最近到底出什麼事兒了?”
東子唉聲嘆氣:“老大你是好了,咱們這些人,現在可都要活不下去了!原本每日要下礦十二三個小時,我算是個乙級,一天也能賺個三角四分的嚼果,媳婦兒再給做點針線貼補貼補,這麼著一個月也勉強能捱過去。只如今,老闆們說乙級得降半形錢,這麼一來一天才二角九分,我再努力,還不到原本丙級的工資,這麼著叫人這麼活?我本來是乙級倒還好一些,可苦了那幾個本來就是丁級和戊級的,這麼一來這錢還不夠吃飯的,這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