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審判的結果出來了嗎?”有記者問陸凌恆。
“沒有,下一次開庭才會宣判。”
“你現在的心情怎麼樣?”
陸凌恆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只說了四個字:“天理昭昭。”
“凌恆,你接下來有什麼工作安排呢?”
陸凌恆搖頭:“我不想在這個場合談工作的事,我們以後有機會再聊。”
這兩年的時間裡,他的事業依舊處在低潮期。之前拍的電影《寶兒》上映了之後票房並不好,半年前送去評獎,雖然被提名了,但最終只是提名,並沒有獲獎。
討伐沈清餘的輿論事件雖然讓沈清餘最後罪有應得,但對於陸凌恆的事業來說,這並不算一件好事。人們對明星總是會貼上標籤,他們並不喜歡看到娛樂明星除了娛樂外的另一面,娛樂明星的工作就是娛樂人們,如果利用這份公眾影響力去為自己的私事或是其他事謀利,就會招來反感。所以沈博衍一直讓陸凌恆保持沉默,即使陸凌恆才是真正的當事人。然而作為陸君乾的身邊人,陸凌恆還是不可避免地被捲入了輿論風波之中。
如果一個娛樂明星身上有了太多非娛樂價值的東西,觀眾看到他會出戲,製片方也不敢啟用這樣的演員。於是這兩年多的時間裡陸凌恆最大限度地保持了低調,不再接任何廣告和商演活動,不拍戲的時候他就默默進修學習,並且拒絕任何媒體的採訪,兩年前唯一一次回應也只說了一句話:“我相信法律。”之後他再也沒有回應過任何正面或者負面的傳聞,直到今天出現在法庭上。
他的這份低調反而讓媒體和群眾重燃了對他明星身份的好奇,所以今天明明是開庭審判沈清餘的日子,記者說了沒兩句竟然問起了他的工作。這可是一個巨大的陷阱,但凡陸凌恆對這個問題有任何回答,明天的頭條就會是他。竟然在這樣莊嚴肅穆的場合宣傳新片,厚顏無恥之類的評價立刻就會蜂擁而至。因此最好的回應就是不回應。
保鏢們趕了過來,護著陸凌恆從記者堆中擠了出去,進了停車場。他鑽進車裡,總算鬆了口氣。
等了一會兒,沈博衍也從記者群眾擠出來了。陸凌恆不應該回應,但是他卻不能不回應。沈清餘能夠伏法,媒體們也是幫了他不少忙的,何況他現在開影視公司,需要跟媒體們建立良好的關係。
他一上車就開始打電話給各大媒體的主編,請他們儘量在相關的報道中降低陸凌恆的存在感。陸凌恆不攙和,肯定會有群眾罵他沒良心,不過那只是很小一撮煽風點火恨熱鬧不夠看的人,無關痛癢。陸凌恆一旦攙和進來,無論他說什麼做什麼,以他的身份他做什麼都會讓人覺得他別有用心,所以他才用了整整兩年的時間來保持低調。其實看熱鬧的群眾們並沒有幾個真正需要真相的,事不關己,他們需要的只是熱鬧。而冤情昭雪,這份喜悅和激動,陸凌恆與沈博衍也並不需要昭告天下,他們只要能夠安心,繼續把自己的日子過下去就足夠了。
打完電話,沈博衍抓起陸凌恆的手,慢慢摩挲。
“送你去工作室。”沈博衍對司機道,“開車吧。”
幾個月前陸凌恆剛剛結束了一部電影《松花江上》的拍攝工作。他這兩年中唯一的一部電影,是馬瑜拼命幫他爭取到試戲的機會,而他又過五關斬六將最後憑藉實力終於得到導演的青睞才拿到的一個男三號的角色。而《松花江上》這部電影講述的是一個1931年發生在東北的故事。
他在劇中飾演的是一個鬍子(馬賊)老大胡九,靠收保護費起家,佔地為王。初期他視財如命,任何人以任何理由都不能晚交保護費,交晚了他就帶著兄弟扛著槍自己進屋搶,於是他靠著劫掠百姓在山上積蓄了不少金銀財寶。也因此他跟正義的主角三番五次起衝突。
然而當日本人打進來了,駐紮東北的軍隊一槍未發撤出奉天,他卻帶著兄弟們留下了。他說做好人要有好人的道義,做壞人也得有壞人的道義,收了老百姓那麼多保護費,到了該保護他們的時候,就算把腦袋拴在褲腰帶上,也得護著他們,不然就不是壞人,連人都不是。
後來他加入了主角組建的抗聯組織一起抗日,民兵們需要經費,他把所有金銀財寶全拿出來了。主角問他以前不是最摳門麼,少一個錢子兒都不行,現在怎麼這麼慷慨。他說家都沒了,留著錢幹啥使?
最後他為了掩護主角中彈,臨死前主角抱著他,悲痛地問他為什麼要這麼做。他用他的最後一口氣說了一句話:“要是兄弟沒了,我留著命幹啥使呢?”
這個角色是個比較複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