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空大亮的時候,不管是城上的雲石人還是城下的獸人都看著戰場發愣,那個缺口幾乎被屍體掩蓋起來,到底在這裡死了多少人根本就沒有辦法計算,那裡早就變成了一個巨大的絞肉機,瘋狂的吸取著雙方士兵的生命。
天穹其實已經到了極限,幾乎所有城防都已經損失殆盡,那十幾架巨型轟雷在第二天就失去了作用,早就被徐長卿下令燒燬了,他也明白這些東西要是落入了獸人的手裡,會造成什麼樣的損失。
剩下的轟雷彈也都被死士填進了缺口裡面,要不是有那麼多人捨死忘生的抱著轟雷彈以命相搏天穹也早就易主,可是現在連轟雷彈也沒有了,往下就只剩下人命可以往裡面填了。
徐長卿搖搖晃晃的站在城頭,他的身上早就被鮮血染得通紅,有自己的、有獸人的也有戰士們的,還有馬斌的。馬斌在昨天最危險的時候第一個抱著兩顆轟雷彈從缺口處跳了下去,剛才才有人將他的屍體找到,如果那隻已經殘破的頭盔也能算做屍體的話,馬斌整個人都被炸碎了。
徐長卿把頭盔緊緊地抱在胸口,半天也沒有說一句話,仗打到了現在這個時候,已經沒有什麼可難過的了,反正都準備好了去死,至於怎麼死又能算的了什麼?
半晌徐長卿慢慢地抬起頭,他的眼睛緩緩地掃過整個城頭,現在還站在這裡的人就是雲石最後的力量,除了這些人就再也沒有了,那些傷員早就把自己當成了人肉炸彈,開始的時候還有人想阻攔他們一下,可是後來根本就沒有人再管了,誰能組攔住誰呢?就算是暫時活下來又能怎麼樣,沒有什麼人還能再可以活過明天。
可是剩下的幾千人也都是人人帶傷了,就算是還能站得住的也都是用兵器支撐著才沒有倒下,別說繼續打仗了,就是獸人不來進攻,只要再等一會他們自己也就倒下了,已經幾天沒有好好休息一下,昨天開始就連吃飯的時間也沒有了,別說這些只是人,就是鐵打的也受不了。
“弟兄們,你們可是會恨我麼?”徐長卿看著他們每一個人的臉,顫聲問道:“是我把你們帶到現在的境地,我對你們不起啊!”
“大帥,你說的這是哪的話?”一個離徐長卿最近的中年漢子朗聲說道:“我們這些人大部分都是雲石的罪人,甚至像我這樣的以前還是犯了死罪的,本來以為這輩子也就是個身首異處的下場。不但死了之後進不了祖宗祠堂,甚至還會拖累子孫後代,讓他們小小年紀就變成了殺人犯的後人,被人指指點點一輩子也太不起頭來。可是誰承想,現在竟然還有機會以死報國,落個英雄的名聲,這是做夢也不敢想的事情啊。”
“是啊,大帥!這是咱們的造化,咱們的兒女再也不是囚犯的後人,反而還能仰頭挺胸的活在光天化日之中,這他孃的,想想都覺得高興。”另一個人大聲的說著,說話的時候他的臉上竟然還帶著一點滿足的笑容,生死在此刻早就什麼都算不上了,到時死後的事情更為重要。
他們兩個人講完,其他人也都紛紛叫了起來,雖然很多人的嗓子已經啞了,聲音已經變得極為虛弱,但是沒有一個人說出一點讓人洩氣的話來。
徐長卿當然知道這些人的來歷,他們大都是雲石各地犯了罪的囚犯。這一次主力撤退,想留下的人雖說不少,但是留下來意味著什麼大家都明白,所以在人選方面是慎之又慎,在十幾萬報名的人中選了又選才確定了兩萬人。
可是如果只憑借這些人又怎麼可能守住天穹儘量長的時間呢?所以徐長卿親自下令釋放所有關在監獄的雲石人,然後讓他們自己選擇是想跟隨自己死守天穹,還是逃命。沒有人想到五千多名犯人竟然異口同聲,一定要留下來,用自己的鮮血洗清自己身上的罪孽,他們在這個時候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不愧為雲石的子孫,不愧為離天最近的人。
“你們都是好樣的,沒有一個人給咱們雲石人丟臉,今天咱們是敗了,而且眼看著就要把生活了千百年的家鄉都丟給獸人,但是咱們沒有輸掉自己的尊嚴,更沒有輸掉自己的驕傲,我相信只要還有你們這樣的人存在,雲石就不會永遠沉淪,總有一天我們的後人會重新殺回來,為我們光復日月。”徐長卿的聲音不大,但是卻說得擲地有聲,幾乎所有人聽到這話都溼潤了眼睛,他們忽然都有這麼一個想法,能和這樣的大帥死在這裡,值了!
“大帥,您看,獸人又上來了!”有人指著缺口處大聲叫著。眾人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獸人已經排出了進攻陣型,整齊的向天穹壓了過來。
這是他們最擅長的打法,只要一進攻就會派出方陣,最前面的是盾牌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