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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部分

娘見我真的惱了,又是面色鐵青,即刻收回了手,心上羞愧得要死,不敢再耍賴皮。

林驛丞生氣了,將我拽到一邊,板著臉說:“你一個爺們兒,事到臨頭,怎麼不朝下壓,反而淨往上挑?我最瞧不上的就是跟女人耍威風的混賬了。”經他一說,我一下子臉紅了:“怪小弟急糊塗了。”林驛丞又說:“女人遇事,一時亂了章程,尚可諒解;你若也辨不出孰是孰非來,就該打屁股了。”我直道歉:“是我冒昧了。”殊不知,這件事過後,三娘每每提起,都誇說:“那時候的你,最像個漢子,嫁你沒嫁錯。”自此,跟我更是如膠似漆,不過,這是後話,不題。林驛丞說:“這麼光候著人家來複命,也不行,心裡直長草,我們還是再去看一看。”說著就要走,眾人都要跟著,被林驛丞勸回去了。三娘一再囑咐:“你們小心為是。”我現在只想找回我兒,我的命要不要已不當緊了,要是要我拿性命跟我兒來交換,我甘心情願,保證眼都不眨一下。

在西倉附近,我們倆只打聽有沒有抱孩子的陌生男女,大都說未見,也有說見了的,去了一看又不是。直到這時候,我才真的佩服林驛丞,五行八作,沒有他說不上話的。遇幾個蠻人,說話甚是不中聽,我惱得鬚眉倒豎,就有個發作的意思。誰知林驛丞仍能俯就,並對我說:“我們要找的是孩子,你管他說話中聽不中聽呢,你這還是世俗小人之態,哪裡像個大度丈夫?”往日也不覺通州城有多大,真要摸黑找個人,才知道整個城古井一般深不可測。我們彎彎曲曲走訪了許多門戶,直累得我們倆氣喘吁吁,通身都是汗。也不敢歇,只顧得一直找下去。我們不知道,就在我們找孩子的時候,客棧卻著人出來找我們來了。

來找我們的是王品,他騎著馬轉悠了半拉通州城,才打聽到我們的所在,見面王品就說:“咱家大哥兒回來了。”我問:“他在哪兒?”王品興沖沖地說:“就在客棧,毫髮未傷。”林驛丞一把將王品搡開,催著我上馬:“哪這麼多的廢話,你先騎馬頭裡走,我們爺們兒另叫車。”我也顧不上推讓,緊打馬就往回趕,恨不得長了翅膀飛回去。及至客棧的門口,我心裡突然怦怦地跳起來,下了馬跑到家門外,正聽見三娘跟哥兒問話,那聲音果然是他!我的腿一軟,一屁股跌坐在臺階上,眼淚嘩嘩地流下來。要不是怕寒磣,我真想哇哇地哭個痛快。王品媳婦出來瞧見了我,驚喜叫道:“孩子他爹回來了。”三娘和我兒將我扶起來,我直瞪著我兒,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一屋人都落了淚。靜一靜,我問我兒:“你是一個人回來的,還是有人送你回來的?”我兒說:“有人送我回來的。”我又問:“送你的人呢?”我兒這才說:“在外邊呢。”三娘怪他:“你真不懂事,怎麼不早說,把恩人怠慢了。”孩子還嘴:“都是你光問我別的。”我跑出去:“哎呀,快請恩人上房歇息。”請進那人,那人慌忙說:“莫要誤會,我可不是恩人,我不過是受人之託,忠人之事。”三娘問他:“是誰託你來的?”那人也叫不上名字來,還是我兒說:“是耳叔救我出來的。”我聽了,渾身亂抖起來:“你回來了,你耳叔怎沒回來?”我兒說:“他傷了,動彈不得了。”我一腳跌翻在地,險些人事不省。三娘這時候過去給我兒一個嘴巴:“人命關天,你怎麼不早說?”這一掌也狠了一點,我兒立刻鼻口出血。三娘趕上去還要踢他幾腳,王品媳婦趕忙將孩子抱走,到她屋去了。我知道我和三娘冤枉了李耳,心裡都難受得要命,只想速速找到他,便央求那人帶路;在門口又碰到林驛丞和王品,匯成一路,一溜煙兒地找尋下去。拐了好幾道彎,走到一條僻靜的小巷,那人說:“託我送你們孩子的人,就是在這裡與我相遇;他渾身是血,想必是撐不了多久了。我念孩子可憐,就答應了他。至於他是打哪間屋出來,又回到了哪間屋,我就一概不知了。”

我們面面相覷,林驛丞大喝一聲:“還等什麼,挨屋搜,不開門的就給我砸,將來一總賠他就是了。”一時間,嘁哩喀喳砸門聲山響,被驚動起來的人家還跟我們角起口來,我們只管搜人,憑他們叫罵也不理不睬。當我闖進一間空房時,發現地下有血跡,舉火把四下一瞧,一片狼藉,顯見這裡曾經廝打過。細細查過,聽到有微弱呻吟聲,走近一瞧,竟是半死不活的黃老闆;我叫人將他綁了,綁到一半他就已經嚥氣。在另一間屋裡,又發現一具屍體,臉上塗著胭脂香粉,料想是黃老闆從妓館接出來的那個姘頭。這時候,我聽見有人叫喊:“李爺,你醒醒。”起身,我連忙跑過去,只見李耳一身血汙地靠坐在牆角,肚腹上還插著一把尖刀。幸好他沒拔出來,否則早就血流乾涸而死了。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