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大眸兒闔成危險一線,氣咻咻道:“絕世清靈的人,就不需要吃飯了?難道司哥哥你從來沒有塵世需求?是不食人間糧米?還是從來不去五穀輪迴之所?”
“……”他氣結,“幾年不見,你倒是越發刁鑽了是不是?”
她得意揚唇。
他冷哼:“我的塵世需求,不但昌食盡人間煙火,還深信‘飽暖思淫 欲’的偉大道理,小女子敢在本大人面前猖狂,看本大人如何發落?”
“呀,大人饒命,小女子不敢了……救命呀,這裡有色狼——”
鄰間睡著為了躲避情債前來借宿的鸞朵,聽得隔壁夫婦動靜,對這等顯然是在曬恩愛的行徑深為鄙視,不屑地撇了撇嘴兒,將棉被蓋過頭頂,繼續好眠。
“哈哈,你喊破喉嚨也沒用,此處只有本大人和你這狂妄小女子兩人,乖乖受死!”某大人顯然極為入戲。
某可憐女也配合得淚眼汪汪,好不可憐:“大人,小女子知道錯了,您大人大量,饒小女一回罷?”
“哼哼。”某人獰笑,“知道錯了?那就乖乖侍奉本大人,外面天寒雪大,誰也不會來救你……”
“咦,下雪了?”她倏地推被坐起,拉過床畔曲足案上的罩袍著上,而後急急趿履下榻。
被突兀撇下的某人愕然:“你去做什麼?”
“確定是不是真的下雪呀。”她匆匆走出內室,拉開門閂,一股清寒的空氣立時穿隙而入,送來了被雪初初清洗後的透徹明淨。及至外面那個冰雕玉砌的世界躍入眼際,她笑逐顏開,“司哥哥,真的下雪了呢!”
“本大人不必看,也曉得這雪至少已經下了有一個時辰。”司大人真心覺得哀怨,“天寒地凍的,你站在那裡不冷麼?還不回來?”
她杏眸圓瞠:“外面下雪了,你還想把時光浪費在榻上?”
“……不然呢?”外間天寒地凍,榻上熱情如火,方是相得益彰不是?
“司哥哥你當真墮落了。”她美眸送來一睇鄙夷,“這麼好的時光,當然是去堆幾個雪人,打一場雪仗呀。”
“……”他家娘子駐顏有術的確有目共睹,但那個身體內的靈魂難道更加稚嫩了不成?於是乎,他眼巴巴看著自家娘子回到內室仔細加衣添襪,最後披上一件火紅披風,歡欣雀躍頭也不回地撇他而去。
稍頃後,隔壁響起那道熱烈嗓兒:“鸞朵,鸞朵,好朋友,快起來,下雪了!”
“不要!”後者拼命抗議,拿被子把自己裹成蠶繭,“雪才沒有什麼稀奇,我在天都的時候每年冬天都見,我要睡覺!睡覺!”
薄光左右搖晃著那個蠶繭,嬌聲道:“朋友你忘了罷?在天都的時候我是太后,你是司夫人,我們從沒有機會堆雪人打雪架嘛。來啦,去玩呀,玩呀~~好鸞朵,美鸞朵,最愛你了,去玩嘛~~”
哇呀呀——
這這……簡直是可忍孰不可忍,司大人一躍而起,披皮、裹袍、著靴,在最快的時間迅即完成,慷慨揚聲:“小光,我陪你玩!”
“可是……”她不甚甘心,“鸞朵比較好玩呀。”
豈有此理?司大人濃眉倒豎,大喝一聲:“她哪裡比我好玩?”
薄光微愕。
“哈哈哈……”鸞朵笑噴,頓時神清氣爽,翻身而起,“朋友你太強了,我那位前任的掛名夫君在你面前總是傻得可愛……哈哈哈……好,朋友,我很開心,這就陪你玩,我們玩個過癮……哈……”
“……”司大人切齒。聖賢教誨,果然至理名言:惟女人與小人難養也。
不多時,外面響起了她的歡快高呼。
他疾步來到門前,專注凝望著那個在雪中奔跑的火紅妙影。
這朵含笑花,歷經純白的嶄露,鬱紫的淬鍊,成為開在至頂的絕名名花。如今,甘原化作一朵融入塵世的火焰花,從新燃熾起他滿腔冰封的情懷。那些以為今生永遠失去她的歲月,那些孤枕無眠的夜晚,那每一個無限延長的日子,終成過去。
“司哥哥小心!”突然間,一個雪球向他飛來,無奈投擲者力道不夠精準,在他腳下殺身成仁,“快來玩呀~~”
他振衣揚眉:“好,本大人就把你這小女子打得心服口服!”
……
“……這是怎麼回事?”披著寶藍外氅,戴著貂絨雪帽的薄時走出林間,盯著雪中玩耍的那幾道人影,“是我看錯了?還是我們走錯地方了麼?”
她身側,左手提著兩罈好酒,右手抓著十斤羊肉的胥睦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