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這裡還長城綿延,表明它並不是當時帝國的腹心。
陳勝、吳廣他們,是非常不願意去北方漁陽戍邊的,他們也有他們的老小,正生活在盛夏時溫柔平坦的淮北土地上,誰願意拋家離子別妻地出遠門呢?
這些要出遠門的人正在鬱悶的時候,天帝突然顯靈,烏雲密佈,狂風驟起,天昏地暗,遠近不辨,暴雨傾盆。道路也被洪水截斷了。
坐在大澤鄉結集地屯長辦公室裡的陳勝——此時應該已有三十多歲,情緒一貫容易波動,望著窗外淮北地區聒噪不已的陣雨,他更加多愁善感。他是個男人中的林黛玉,“悵然久之”是他的招牌動作。於是他把助理屯長吳廣叫進來開會。
吳廣也不是俗人,吳廣也有字,字叔,說明他也是戴冠族。
吳廣進了屯長辦公室以後,陳勝說:“吳兄弟,如今暴雨下個不停,道路阻斷,我們到了北方,多半已經遲到。按照秦二世的法令,遲到了就得掉腦袋。特別你跟我,都是領隊的屯長,首先就得砍咱倆的腦袋。”
說到這裡,陳勝的眼中禁不住開始發酸,露出要落淚的樣子。
吳廣趕緊安慰說:“如果實在怕死,我們就逃跑算了。”
“逃跑也是要死的。一樣的死,我們不如死個大的吧,為營建一個國家死好了(等死,死國可乎?)。而且起義還不一定死呢!”吳廣經過陳勝變相的開導,終於一拍腦袋說:“我們還是起義吧,陳屯長!”
陳勝臉上終於愉快了,頓時露出很陽光的微笑,點點頭:“其實啊,我早想好了,如今天下受秦政之苦已久,我們造反,民眾會響應的。但是,光有群眾基礎還不行,我們還得找兩個有號召力的人去帶頭。光靠咱倆還不行。”
“那找誰啊?”
“我們找兩個已經死了但是人們都以為他們還活著的人,這樣用他們的名義,人們相信,他們也不會跳出來揭發我們。我聽說,秦二世是小兒子,不應當立為皇帝,應當做皇帝的是老大公子扶蘇。公子扶蘇因為數次進諫的緣故,被皇上派到了外邊去帶兵,如今有人聽說他沒有罪,秦二世卻把他殺了。百姓大多聞知他是好人,卻不知道他已經死了(可見陳勝交遊廣泛,訊息比老百姓靈通)。還有項燕,原是戰國時代楚國的大將,數次有功,愛惜士卒,楚人都憐之。有人說他死了,有人說他逃亡了以避秦難。如今若以我們的人,詐稱是公子扶蘇和項燕,應該響應者很多,可以彙集攻秦。”
“這個主意很好啊,看來你為此籌劃已久了。”
“那當然,實話告訴你說,我這個人一貫志向遠大,與天地等高。造反的事,不是這簡單一場暴雨就逼迫我突然萌發的。不過,我們還得多做些準備工作。”
吳廣說:“那好,明天不下雨的話,我們就去準備。”
起義前夕
第二天,雨暫時停了,天空裡一碧如洗。太陽潑濺出耀眼的金光,好像水一樣流溢迴旋。陳勝、吳廣兩個居心叵測的人出了軍屯,直奔大澤鄉城外,路邊一個小湖,剛好有人設下一副漁網,倆人決定搞鬼。
我們說,當時有一種漁網適合懶人使用,就是用木架子固定了網,樣子呈鍋形,沉到水裡放著,等著魚兒跑進去亂吃。人呢,可以先溜開去別的地方玩兒。回來的時候,突然一拉木架子,一些沒吃完飯的魚們,也許竟會被抄上來幾條——這樣的漁網叫作罾(zēng)。
陳勝看見罾的主人沒回來,四周無人,就剩一個罾在水裡扔著,於是對吳廣說:“我說過了,你一定要聽我的,這樣才能做出大事。”
“是啊,你讓我幹什麼呢?”
“現在你有機會表現對我的忠誠了,你去偷一些魚吧。”
“我們馬上就要革命了,還偷東西,不太好吧。”
“沒關係,等革命勝利了,我們都會加倍還給老鄉的。你快去吧,不然我生氣了。”
吳廣趕緊脫了衣服,趟水到罾的旁邊,琢磨著怎麼才能撈出罾裡的魚。這時候陳勝從岸上幫忙,一拉罾的繩子,把木架抬出水面——但其實並不抬出水面,而只是剛好抬至水面,使得魚兒剛好遊不出來。吳廣好像一隻貓那樣從上面盯著玻璃缸裡的魚,非常愜意。魚們則白了他幾眼,顧自優雅地遊著照舊找東西吃。吳廣把爪子伸到罾裡,立刻一條活魚被搖頭擺尾捉了上來。魚大約是嫌被打擾了吃飯,於是拼命掙扎,大喊大叫。吳廣說:“不許喊,再喊我就淹死你!”魚於是奇怪地看著他,喘著氣。
這時候,陳勝已經寫好了一個傳單捲成了卷,讓吳廣撥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