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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驢突然停住了。

我爹看了看驢車下面,沒有坑啊,前面也是平坦的路,心想怎麼不走了。‘嗚嗚嗚……’一陣女人嗚咽的哭聲傳來。我爹望了望四周,沒有人啊,再仔細一聽,聲音是從路邊不遠的大坑裡傳來的。

我爹打了個冷顫——那不是死人湖嗎,怎麼會有人在坑裡哭呢?我爹想起了老人們講的那些鬼啊妖啊什麼的,嚇壞了,想跑,可是這麼真切悽慘的哭聲傳來怎麼能不管呢?萬一人家是掉進去上不來了呢?抑或遇到什麼事了呢?

我爹猶豫了一會,點著煤油燈,提著燈一步步朝死人湖邊走去,到了湖邊向下一望,只見一個紅衣女子正趴在湖底的冰面上哭喊。

‘喂……大姐你沒事吧?’我爹朝那女子喊了一句。女人聽見聲音,停止了哭聲,抬起頭,轉過臉來望著我爹。我爹驚住了,他從沒有見過那麼漂亮的女人,那時候他能想到的唯一一個描述就是仙女下凡。

那女人梨花帶雨的望著我爹嬌聲道:‘大哥,我掉下來上不去了,求你下來救我上去吧。’說完用衣襟擦了擦臉上的眼淚。我爹反應過來,忙要下去。這時候驢忽然一聲長鳴,撒腿就跑。

我爹一看,趕快去追,顧不上身後的女人喊叫。那車上的框子倒可以再編,但驢要是跑了怎麼辦,這可是家裡最重要的勞動力了。我爹想先把驢車攆住,再回來救這女的。不想這驢不知中了哪門子邪,朝著村裡的方向一路狂奔,不管我爹怎麼吼叫,它就是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我爹一直追到家門口。驢在門口停了下來,不停的呼哧呼哧的喘著粗氣。我娘聽見聲音抱著我出來一看,我爹正拿著鞭子抽打著驢。娘忙攔住問怎麼回事,我爹把經過給娘說了一遍。

娘說不會是遇鬼了吧,那死人湖怎麼會掉下去個女的。爹不信要回去救人,娘拗不過我爹,喊了街坊鄰居好幾個人和爹一起去。眾人打著火把,來到死人湖圍著湖找了兩圈也沒有看見有女人的半個影子,紛紛指責我爹忽悠人,還有人說肯定是遇見鬼了。

既然沒有找到,大家只好回來。後來村裡人把爹的遭遇變成了笑話,沒事的時候總愛說一說。爹卻堅持說,那晚上沒有遇見鬼,也沒有騙大家,他唯一的精神支柱就是他扔在湖邊的煤油燈不見了。

爹說的有點道理,他那時回村然後帶著村裡人趕來,總共個把時辰,我們家又在村口,如果是村裡人撿了煤油燈他肯定能撞見。

這件事隨著村裡人茶餘飯後的消遣慢慢過去了。我十歲的時候,地成了公社的集體資產,各家按工分領糧食。那時候不再允許個人買賣東西,所以我爹也不再編制籮筐。我那時候很淘氣,農村的孩子嘛,你們可能不知道,一群一夥的在地裡玩山上爬,但是大人們告誡我們有兩個地方不準去:一個是山後面的松樹林;另一個是村子南面的死人湖。

當村裡所有樹上都逮過知了,地上所有溝裡都捉過魚之後,我們開始對大人們告誡的地方有了興趣。一天早上我們很多孩子聚在一起,最大的猛子十三歲,最小的是妞妞八歲。

我們為去不去樹林爭吵了起來,有的夥伴害怕家裡大人,不同意去,有的說不敢去的是膽小鬼,最後大部分都害怕捱打回家去了,留下來的包括猛子和妞妞只有五個人。

我們並沒有害怕的感覺,對孩子來說可能不害怕是最好的防禦。猛子領著我們,唱著山歌,向山頂爬去,過了山頂我們望見了大人們說的松樹林,高興地衝著跑下去。林子裡面好多的奇花異草讓我們興奮。

我們瘋狂的玩著嬉鬧著,不知不覺來到了一座小木屋旁,小木屋很漂亮,木屋前面的院子裡種著很多五顏六色的鮮花。

大傢伙高興壞了,正要摘花。‘住手!誰讓你們來的!’一個女孩的聲音嚇住了大家。

不過當大夥看到只有一個小女孩時,不再害怕,噓了起來。女孩只有五六歲的樣子,懷裡抱著一大把木柴。

猛子晃晃悠悠的走過去,嚷道:‘叫什麼叫,小丫頭片子,想捱揍是不是?’

那女孩只是睜大了眼睛,注視著猛子,然後我們就看見猛子摔倒在地,渾身抽搐著,嘴裡不停喊著:‘疼……疼………疼死了……’

我們嚇得後退了好幾步,沒有人敢上去拉猛子。正當我們驚慌失措的時候,木屋的門開了,從裡面走出一位漂亮的女人,女人看了看地上的猛子,又看了看我們,責怪了小女孩幾句,然後在猛子的背上輕輕拍了幾下,猛子就不抽搐了。

猛子站起來,飛快的跑到我們這邊,怒視著小女孩,嘴裡罵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