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心至極的林旋兒並未注意到身後走來一個人,直到那人走到她身後,她才猛地轉過頭去,還未等看清來人,只見那人已過來緊緊地摟住她,哭道:“旋姑娘!太好了!你還活著!我就知道!你不會那麼容易就死的!”
是明瑞家的。
自母親去世之後,就很少見到明瑞家的,她在母親身邊服侍了一輩子,如今也已經是頭髮花白的老嫗,林旋兒想到母親若還在世,只怕也如此了,更覺淒涼,淚水便止不住往下掉。
兩人抱頭痛哭了一回,明瑞家的擦乾了淚,才問她:“我只聽他們說,你害了鼠疫,雲夫人怕你連累了府中眾人,把你和奶孃、紫菱都趕出去了。”
林旋兒看她籃子裡頭放著些個生果、點心和茶酒,便笑著問她:“這山路不好走,因何帶了那麼多東西?”
明瑞家的便低頭看了笑道:“這原是還有你們三個人的份兒,現在知道,都不需要了!”
說著便從裡頭拿出一個粘豆包地給她:“姑娘,還熱乎呢!我記得你最愛吃這個!這裡頭的豆沙是我自己煮的,放了甜菜和香油,嘗一口。”
原來,明瑞家的後頭找人打聽她們被扔下的那個山頭,後來還悄悄去了一趟,後來城裡解了禁,又四處打聽,林旋兒咬了一口,眼淚更止不住往下掉,這就是母親的味道。
她便問:“嫂子如何這個時候也不必再府裡頭當差,還能到這裡來?”
明瑞家的便往一旁拿出掃帚和拂塵來,一面打掃一面笑道:“你們走了之後,她們也老是看我不順眼,後頭齊二爺因看在你的面兒上,便同雲夫人說這前頭的祭田也須得一個妥當人打理,薦了我來。”
果然還是二哥。
林旋兒只點點頭笑道:“來了好!也免得過些日子還得受牽連。”
明瑞家的聽了,便忙問她話,她也不說,兩人將將軍冢打掃乾淨,上香供果,後頭又到明瑞家的如今住的小屋子裡看了一圈,林旋兒留下隨身的幾十兩銀票,明瑞家的見了,慌忙將錢放在她手裡頭,急道:“姑娘別記掛著我,我這裡雖清苦些,卻也豐衣足食,只你如何有這樣多銀兩?”
林旋兒見她急成這樣,便輕笑道:“嫂子且放心,我雖是女流之輩,卻也懂得君子愛財,取之有道的理兒,這些錢都是乾乾淨淨的。”
明瑞家的只不肯收,林旋兒便撂在她炕頭上,又拉住她,囑咐她不可對人提起見過自己的事,明瑞家的便點頭道:“這個自然,只要這裡有我一日,姑娘只管來,不會向外人洩露半句。”
兩人又說了些閒話,奶孃因又問了奶孃和紫菱的情況,都高興地點頭,因想自己若去了,恐怕惹人生疑,便點頭嘆道:“我聽了她們都好就安心了,有她們在,姑娘日子也必是妥當的,我雖想著她們,也不能瞧她們去。”
林旋兒便笑道:“這個不妨事,過些日子便無妨了!”
明瑞家的本是個心裡通透之人,聽了這話,忙抬頭問她:“姑娘今日說話怪怪的。”
林旋兒知道自己洩露太多,便託辭有事出來了。
話說那日正是雲夫人壽辰,午飯剛過,便有幾個平日裡關係相熟的官員前來賀壽,堂客也有幾頂大轎,玉姍在前頭擺下幾桌宴請官員,雲夫人等在內堂陪著前來的女眷們,外頭也擺宴席,因林敖不在家,便由林齊和林銘陪著吃酒。
幾人正說話,忽聽到外頭小廝進來告訴:“楊將軍來了。”
林齊聽了,忙問道:“是哪個楊將軍?”
小廝便道:“說是錦衣衛鎮撫使楊翔楊大人。”
林齊便納悶,與他雖屬同袍,但卻從未有過交往,正尋思,只見外頭有跑過一個小廝來,急急忙忙地道:“二爺快些!再不過去,只怕那楊大人帶著人都闖到這裡來了!”
話音才落,便看到果然那楊翔帶著一群人往裡頭來了,只從袖中掏出一個黃絹兒來,展開了。
眾人一見聖旨,都忙跪下接旨,那楊翔不苟言笑,便讀聖旨。
林齊又是驚慌又是奇怪,只聽得那聖旨上說,查實林家暗中倒賣私鹽,證據確鑿,命人將趙善明收監,秋後問斬,將林敖、林齊撤職查辦,褫奪雲夫人及玉姍誥命頭銜,罰沒所有家產,因顧及當日林家先烈為國捐軀,其家人貶為庶人。
林齊只覺得一陣悶雷,接過旨意,便上前問道:“楊將軍,這事實在冤枉,咱們林家怎麼可能倒賣私鹽?”
正說著,那楊翔便冷笑道:“我只管宣旨、抄家,其餘一概不知。”
說罷便命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