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旋兒笑了一笑,重重地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道:“既是賞了你的,你就收著吧!”
白露趕過來幫她脫鞋子,一面道:“這又是何苦?便她就是將來的三奶奶,咱們也犯不著這樣對她,老太太就愛個真心誠意,她帶著你編好的玉枕去老太太面前討好兒,但凡要有個心,也該替你說上兩句,讓你家去才是正經。她那樣人我是知道的,只管她自己,是一句話也不會替你說的!似這等不知感激的人,你幫她做什麼?”
林旋兒閉著眼睛,對她的嘀咕充耳不聞。
白露嘆了一口氣道:“都是你好性兒,也是的,昨天夜裡你該叫醒我的,便是吃口熱茶也個人端來不是?”
林旋兒已困得正不看眼,便就著口含糊笑道:“是了,白露姐姐,芊芊姑娘不知道是我補的,就知道是你幫著補的,我看她待會兒在老太太跟前說一聲,從我這裡要了你去,等她和三爺成了親,也把你收了!到時候我見了你也還得稱呼你一聲奶奶呢!”
白露漲紅了一張臉,幫她將鋪蓋蓋上,口中道:“該死!我是為你不值,你倒消遣起我來了,這話在這裡說說便罷了,若是讓人聽見,你這不是要了我們命麼?”
說罷正要出去,只見金禧苑中幫忙的一個老婆子忙不迭地跑進來,拉住她便問:“好姑娘,你們家先生呢?”
白露往裡頭一歪嘴,小聲道:“小聲些,才剛躺下的,這會兒估摸這還沒睡著呢?什麼事情急得這樣火燒火燎的?”
那老婆子在金禧苑中當差也有些年頭了,平日裡與白露倒也和契,瞧了一眼四下無人,便悄悄拉住白露的手,小聲問道:“你昨兒個晚上幹什麼了?”
一句話沒頭沒腦,問得白露臉紅心跳,只以為是林旋兒的姑娘身份穿了,忙問:“怎麼了?”
老婆子拍了拍手,嘆道:“我不知道,今兒個老太太怕是要打人呢!早起就讓人把條凳和大板子都備好了呢!方才又命人將園子裡的雜物都搬開了,這會兒又特意交待讓你去呢!”
白露不明就裡,這被這婆子說得心慌肉跳,也不及進去與人打招呼,便忙整了整頭髮便跟著婆子往外頭走,來到門口,才見一個小丫頭婉芸,便拉了過來吩咐道:“先生這會兒屋裡躺著呢!你過去瞧著,咱們那窗戶雖然都是紗的,但也難免有蚊子、蒼蠅什麼的,你坐一旁趕著吧!還有,倒些滾水備著,倘或一會兒醒來想吃茶,就不必等著了。”
婉芸一一答應著,前頭婆子聽她還說這個,忙一把拉了她往外頭走,一行跑一行道:“我的小姑奶奶,你怎麼就跟個榆木疙瘩似的,怎麼點都不透,我看你那心裡只怕是只有柳先生一個人,如今老太太擺明了要打人,又讓人來傳你,走快些兒都還怕被打呢,你這還不緊不慢的!”
兩人跑得喘吁吁的,好容易到了金禧苑門口,不得不停下來喘息,還未等站穩,便看到裡頭雙蟬跑出來,一臉不耐煩地道:“你們兩個是爬過來的麼?老太太這會子功夫,已經問了你兩三次了,還不快去回話!”
白露忙跟了進去,只見老太太坐在正房前的遊廊上,旁邊坐著芊芊,另一邊椅子空著,忙上前跪下去請安。
老太太冷冷地瞥了她一眼,看得她心神不寧,心裡只暗暗嘀咕,莫不是有人在老太太面前說自己和林姑娘的閒話,若是這樣的話,她索性把心一橫,就說自己已經是他的人了,求老太太成全,也免了那些小人饒舌,也可光明正大地搬到裡頭去照顧林旋兒。
老太太方才說想吃些新鮮果子,讓南辰親自到園裡摘果子去了,原是不說話的,如今見了白露過來,才對身邊正竊喜的芊芊問道:“沒聽說你會打絡子,何以這樣的絡子誰都不會,單你會呢?”
芊芊聽了,心下一慌,忙捂住自己的胸口,才將昨夜白露說的話都重複了一遍。
豈知老太太見她言辭閃爍,又接著問:“你足不出戶,上哪裡去學會這浙江府相間絡子的打發呢?”
芊芊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只支支吾吾地道:“紅玉老家便是浙江府的,前兩日讓她嫂子從外頭專程進來教我的。”
芊芊還在狡辯,白露已經明白了一半兒,那婆子說得對,老太太今兒個真是要打自己!這樣再審下去,自己很快就會被翻出來的。
白讓這芊芊姑娘在園裡長了那麼大,老太太的脾氣還一點兒都摸不透,這時候還不坦白,向老太太討饒,她這樣越是狡辯,老太太便會越生氣,這事情牽扯的三個人,芊芊姑娘,林旋兒,還有自己,礙於六老爺的面子,雖厭惡芊芊姑娘,老太太是決計不會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