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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齊柏其實完全是神經有些混亂了,這樣正兒八經文縐縐的口氣,只有在他那皇兄老哥面前才會擺出來,如今腦子裡讓段易書給整成了漿糊一片,說出來的話完全是順嘴兒溜,都沒發現這種前恭後倨是多麼矛盾。

而段易書也差點兒被他嚇傻了,從來齊柏都是諷刺嘲笑著喚他「段大人」以提醒他今日境遇的不堪,誰知今天怎麼忽然轉了性子,竟以先生相稱?

不過到後來,這混蛋蠻不講理的個性就又顯出來了。

段易書心想著我就是不想給你寫字畫畫,什麼時候竟然成欠你的了?從來都沒答應過的事,你也好意思拿出米說,果然人的臉皮若是夠厚,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一邊想著,卻也知道以齊柏的個性,若是這一次還不答應他,不知道又要面臨什麼樣的報復,不必別的,單只是讓他離開裁縫鋪,從此後在京城中找不到活計,更無法立足這一條,便夠他難受了,畢竟老母年歲已高,再也經不起什麼打擊和奔波。

更何況,這明親王爺隻手遮天,皇上都對他寵溺無比,以至於到了是非不分的地步,自己若得罪了他,就算搬出京城,但天下之大,又有哪裡會是他的容身之地?

因此想了又想,儘管心中十分的不情願,卻還是無奈道:「是,王爺想要什麼字畫?」

「就畫一副牡丹鴛鴦圖吧,不是有那麼一句詩嗎?唯有牡丹真國色,嗯……那個……後一句是什麼?」

齊柏抓耳撓腮,卻見段易書扭頭微微一笑,他的臉登時漲紅了,拍著桌子怒叫道:「你是不是嘲笑本王不學無術?」

「小人不敢。」段易書正容道:「小人只是覺著,鴛鴦該配荷花,若是牡丹的話,栽在水邊,不知會不會因為水澇而死。」

這下饒是齊柏臉皮厚如城牆,也不禁有些發紅發燙了,剛剛他只想著這段易書的顏色真當得上那句「唯有牡丹真國色」的詩,又想著鴛鴦成雙成對,是個吉祥東西,加上這兩樣暗合了他心中那份不能宣之於口的齷齪心思,所以才脫口而出,沒想到卻犯了這樣低階的錯誤。

「那……那就畫荷花鴛鴦吧,然後再提一首詩。」齊柏又大聲的咳了兩下,走到一旁的太師椅坐下:「你現在便畫,本王就在這裡看著。」

段易書無奈,心想這惡霸王爺不知道又是想玩什麼花樣,罷了,他就要玩,我除了奉陪到底,有能如何呢?現下我於他來說,不過就是一隻螻蟻。

因想到這裡,只好放下手中工具和紙張,來到那黃花梨的大書桌上,只是看了一眼,他便知道這桌子上的筆墨紙硯都不是凡品。

只是那又如何?段易書嘴角泛起一抹輕笑,暗暗為這些上號的文房四寶惋惜,可以想象,它們落在齊柏手裡,無非是塗鴉用了,便如千里馬落在農夫手中,也只能做拉磨駕車之用。

齊柏坐在太師椅上,並不太敢動身子,胯下那話兒還是豎直的,他唯恐一個不小心就又露了行跡,好在深秋袍子厚,此時只要不動,不留心看倒也不易察覺出端倪來。

看到段易書拿起筆,於是一股特屬於他的書香氣和文人風華便慢慢展露出來,再不是剛剛那個低著頭為他丈量身材的小廝模樣,齊柏吞了吞口水,暗暗祈禱張智宇說的那個辦法能夠管用。

也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段易書完全沉浸在自己作的畫當中去了,他本就家貧,做官時雖有俸祿,然而接濟下窮人,再維持個生活,基本上也就沒什麼餘錢了,如今生計維艱,即便是才高八斗,卻也不捨得花一文錢去買這些筆墨紙硯,反正也沒人敢買他的字畫,又何必浪費銀錢?

因此這一次用這樣好的筆在這樣好的宣紙上潑墨作畫,除了這是給齊柏作畫之外,他自己也有些激動興奮,就好像是終於見到了多年來見的老朋友,說不出的親切。

慢慢的,整個人都沉浸到這副潑墨荷花鴛鴦圖中了,其實說起來,荷花鴛鴦最好是畫工筆,只是工筆要求細膩,他哪裡肯耗上三兩天的時間給齊柏畫?好在潑墨寫意畫他也擅長,畫出來倒也是別有一番情趣。

終於畫完最後一筆,段易書想了想,腦子裡動了一點壞心思,在畫上面題下那首劉禹錫的《賞牡丹》:「庭前芍藥妖無格,池上芙蓉淨少情,唯有牡丹真國色,花開時節動京城。」

「王爺,畫完了,也題上了您要的那一首詩。」

輕輕擱下筆,段易書沉聲道,他的脊背挺直,彷彿那個風骨錚錚的四品府尹再度站在齊柏面前,讓對方一瞬間整個人都失神了。

「你回去吧。」

深深吸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