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泉看了他一眼,二話沒說就拉起他就重新潛下了山。
高漸邈遙望了一眼山上的燈火,竟然有一種想要笑出聲來的感覺。
即使看不到臉,那個和一年前一樣滿身喜服女人,他又怎麼會認不出來?家鄉的未婚夫原來就是他嗎?新娘子緊緊抱著新郎的胳膊,絲毫沒有不情願的樣子,給醫聖和婆婆敬茶的時候似乎還有些羞澀……
一個簡簡單單的計謀,一張情網就把自己困住了。
高漸邈終於忍不住低笑了起來,最可恨的是即使知道了真相,還是無法脫身。那個女人的影子在自己心中還是那麼的清晰,她的每一個笑容彷彿都是一把利刃穿透自己的五臟六腑……
他乾啞的笑聲被風吹散。
高漸邈成了天樞營的軍醫,大家都管他叫老高。
他抓起鬢邊的一縷白髮,能夠將紅顏易老完全壓制在頭髮裡,自己也算是獨步天下了。
後來,他被人尊為神醫,他學會了釀酒,他聽說藍思傑歷盡千辛萬苦終於找回了祛毒寶玉,他聽說師父去世了,他聽說南華派似乎在荊國十分活躍……
不過日子還是一天一天地過,除了自己的脾氣似乎越來越壞之外,好像並沒有什麼變化,高漸邈自嘲地想。
所有的變化好像都與他無關,他的心早已被一張羅網困住,除了恨還是恨,不恨別人,只恨自己……
為什麼就是忘不了呢?
每次深夜夢迴,他總是苦笑著想,為什麼每次在夢裡出現的也是你?!
見到李狄的時候,他與所有的病人並沒有什麼不同。
除了本來是為了看一看這人服毒自盡的毒有沒有解乾淨卻發現他身上還有另一隻罕見的慢性毒藥之外,這個人本身在一開始絕沒有引起高漸邈的半分興趣。
韓君下的毒並不難解,但是過程卻十分複雜,高漸邈用了五天時間才算是完成了第一步。他要李狄給他打雜報恩的完全是出於對這個人的看不慣。
高漸邈知道自己的心態極其不正常,但凡看到病人被折磨得哀嚎不止,他就打心底感到愉悅。相反,他最討厭像李狄這樣硬氣的病人,無論用多少狠藥連一聲呻吟也聽不到。李狄彷彿就是個中翹楚,有時候高漸邈真的懷疑,他是不是其實完全沒有感覺,所以無論怎麼折騰都不會皺一下眉頭?
所以出於這種厭惡,高漸邈提出了讓他打雜的要求,既然身體上的折磨不管用,那也許可以換一種方法?除了景明叡,他還真沒見到有任何一個人能招架自己的毒舌。
李狄毫不猶豫地答應了。
之後無論高漸邈罵得怎樣難聽,李狄都沒有背棄這個約定。
真是越來越討厭他了,這種一根筋的男人真是看著就噁心!高漸邈偶爾會想起這個人在韓國時候的事,他甚至曾經一心以死報國嗎?
或者說他心裡也有一個忘不了的女人?!
“一個女人說要嫁給你,就是想要害死你!”他曾經這麼評價過那個他認為在李狄心中的女人。
那個時候,他是怎麼回答的呢?只記得他的眼神中似乎閃過同情?
我不需要有人憐憫,他才需要被人憐憫!這個死心眼的男人!
為了讓這個死心眼的男人能夠繼續被自己欺辱,高漸邈送給他一些傷藥,畢竟他要是在戰場上死了就沒得玩了。他努力不去深究自己在想象李狄戰死的時候心裡湧起的不安是為了什麼。
第一次從這個男人眼中看到一股被壓抑著的欲|望的時候,高漸邈嚇得轉身就跑。
這些年,他甚至從來沒有紓解過自己的欲|望,情|欲在他看來彷彿就是一種罪惡。他厭惡情愛,厭惡自己,同時也厭惡自己的欲|望。
李狄很快追了過來。
他表白的話語就像平常一樣的擲地有聲,高漸邈卻不想去細聽。他的心裡已經有一道傷,他不需要去再刻上第二道,儘管李狄是不一樣的……他是完全不一樣的。
“你搞錯了吧?”
“我起初也以為自己是太久沒碰過女人了,不過後來……”
“你去試了?”高漸邈有些不安於自己心中升起的殺意。
“沒有。”李狄搖了搖頭,“李家的外功可以控制身體上的每一塊肌肉、骨骼,因為要常年出征在外,想要控制自己的欲|望也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我對別人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感覺,只是對你……”
高漸邈睜大了眼睛,頓時有些張口結舌起來。
“小邈……”李狄環住他的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