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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裡話外的一通周旋,再鬧明白了馮六爺身上還掛著個梨園行裡‘定’字輩的前輩身份,那外路來的戲班子班主還真以為是撞見了前輩高人。殷勤款待暫且不說,臨了了還打躬作揖地在馮六爺那空蕩蕩的衣裳口袋裡塞上了硬邦邦十塊大洋,說是給梨園行裡前輩的孝敬錢,更得多謝梨園行裡前輩的指點!
猛不盯得了這麼一回好處,早過得悽慘落魄的馮六爺腦袋瓜裡猛地就開了竅——既然花錢買了這許多身份、輩分,那怎麼就不能指著這身份、輩分掙錢吃飯,捎帶手的還能耍個威風呢?!
用打從孃胎裡出來之後最快的速度,馮六爺拿著那十塊大洋給自己重新置辦了一身能見人的衣裳,再尋了個還算是乾淨的小店好好睡了一夜,第二天就奔了匠作行裡蒙得勝大鼓的地界。
乍一瞅那些個來匠作行裡選得勝大鼓的槍兵,馮六爺心裡頭也著實是有些發虛。可在搬出了自己匠作行裡的輩分、再指著那蒙德勝大鼓的牛皮開吹了之後,也不知是哪兒來的一股子勁頭,馮六爺一雙手指東打西、指天劃地,楞就是把當場的百十來號匠作、主顧說得傻楞了一地。
臨到頭來,匠作行裡輩分最老的那位師傅恭恭敬敬請了馮六爺坐了上座,捎帶手的趕緊送上了一桌酒席,悄沒聲地還在馮六爺的衣兜裡塞上了整整一封大洋!
將本求利一般。拿著這新到手的一封大洋把自己捯飭得愈發的像是前輩高人的模樣。馮六爺在四九城裡再次恢復了那吃香喝辣、威風耍盡的好rì子,一天下來啥營生手藝都不用幹,只靠著一張嘴找茬罵人吃飯,舌頭底下能噴百萬雄兵、橫掃八荒**!
可凡事都講究個因果緣由,偶爾抽冷子去人家門戶上打個秋風、訛點好處,沒準還真能成事。但常年累月的指著這手段吃飯,那就是老話說過的。上得山多終遇虎!
有那心裡頭對馮六爺不服不忿的,人前沒準還沒法子。可背地裡忍不住下點黑手,倒也是意料中的事情。
也不知道有多少回,白天剛在人面前擺足了前輩高人的架勢。口袋裡也揣著了多多少少的好處。可到了天剛擦黑,沒準走在街上就有一條破麻袋從天而降,外加著大拳頭、硬鞋底好一頓招呼。等打得馮六爺喊救命都喊得沒了人腔,那麻袋片外面才傳來幽幽的一句話:“再出來跟人面前裝大個兒,打斷你丫腿!”
接連捱了這麼幾頓好打,馮六爺心裡頭也多少醒過盹來。要是再這麼無根浮萍似的有一杆子、沒一杆子的瞎折騰,真要是哪天惹著了個氣xìng大些的主兒。那自己鬧不好就得是在永定河底下跟人論輩分了?
說來可巧,也就在馮六爺心裡頭又開始沒著沒落的節骨眼上,假和尚倒是領著白傻子找上門來,三下五除二的就跟馮六爺商量好了主意——要不不幹,要幹就玩一票大的,好一勞永逸!
火正門裡掌門納九爺雖說手上有活兒,可嘴頭子上倒還真不算利落。只要是擠兌得納九爺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乖露醜。那馮六爺也就能順理成章的佔了火正門裡的場面,至不濟也能在火正門裡弄上一把椅子坐著!
就憑眼下火正門裡這人來人往的熱鬧勁頭,哪怕是朝著少了算,一天下來也能是十好幾塊大洋的進項。到時候甭說是見天兒吃香的喝辣的,哪怕是過上從前那遍地灑金錢的rì子,那也是應有之意!
真要是火正門裡有人耍手段、下黑手。那不還有個白傻子能抵擋一陣不是?那是怎麼也不能讓馮六爺再受皮肉之苦!
叫假和尚這一通煽動,馮六爺自然也動了些心思。下半晌朝著火正門裡走過這一遭,靠著那輩分身份把火正門裡歸了包堆的罵過一遍,再訛了納九爺在燕來樓裡送上的一桌上好席面、跟著寬袍閣的醉杏姑娘好好票了一出《武家坡》,酒足飯飽心裡美的馮六爺才回到自己新租下來的住處,也就一腦袋扎到了炕上睡了個香甜!
正把那神女會襄王的美夢做到了節骨眼上,也不知是從哪兒傳來一陣陣爆竹的動靜。生生的就攪合了在夢裡正要攬著神女入紅羅帳成就好事的馮六爺!
強撐著睜開了眼睛,馮六爺一邊拿胳膊擋著扎眼睛的天光,一邊啞著嗓門咕噥起來:“這他媽是誰家大早上發喪呢?覺都不讓人給睡踏實了”
嘴上胡亂罵著,馮六爺伸手抓過小炕桌上的茶壺灌了幾口隔夜的冷茶,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