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精衛從頭上摘下布帶,棄於路旁,直奔村中。幾番打聽,一問大禹家門無人不曉,精衛很快就來到了一處民宅前。這是一正兩廂三間茅屋,精衛走進院落,見東廂房是一處住所,西廂房是一間柴房。正房的大門敞著,眼見堂屋迎門處放著一張供桌,桌上香爐紫煙繚繞,散發著一股香草的味道。精衛走進堂中見供桌上供著一大一小兩個牌位,大的上書“先父蘇後田之位”,小的牌位上寫著“亡夫蘇達雨之位”。精衛看了心中納悶,暗說:難道自己走錯了門戶?
精衛從堂屋中退了出來,回到院落中央輕輕喊道:“請問房中可有人在?”
精衛話音剛落,從東廂房走出一位少婦,只見她也就是二十歲出頭的樣子,懷中抱著一個三歲多大的幼兒。雖然這少婦衣著樸素,髮髻未理,但精衛從面容上仍可以看出這也是一位眉目清秀的女子。
這少婦見了精衛,將雙膝略曲了一下問道:“請問這位妹妹在呼喚何人?”
精衛施了個禮問道:“這裡可是大禹的家?”
少婦道:“正是!不知妹妹是找大禹還是拜訪門庭?”
精衛答道:“小女得知大禹乃一代豪傑,為治水捨生忘死,令人佩服!聞聽大禹家中尚有妻兒,小女特來拜望。”
少婦聽得趕忙將幼兒放下,她拉住精衛說道:“鄙人就是大禹的遺孀,賤名纖竹,若不嫌棄,請到茅舍一坐!”
精衛伸手反牽住纖竹問道:“嫂子,小妹見堂中香案上有兩個牌位,可有大禹的?”
纖竹說道:“供桌上前面的那個叫蘇達雨的就是大禹靈位。”
精衛走上前拜了三拜,點了三炷香插入香爐,然後又退回身磕了三個頭。
纖竹上前扶起說道:“妹妹登門拜望已是感激不盡,何需如此大禮!”
精衛起身說道:“原來大禹的名諱叫做蘇達雨!”
纖竹接話說道:“正是,聽長輩說大禹降生那年連遭天荒,村民只靠在黃河汲水灌田。父親企盼天降甘霖,才取名達雨。後來因跟隨家父治水,得了個大禹的稱號。”
精衛點了點頭,眼睛盯著靈牌又問道:“這個蘇後田想必與後田莊一定是有淵源!”
纖竹答道:“我亦是本村生人,對大禹的家世早就略知一二。聽家父說大禹祖上曾經在炎帝朝中為官,後來黃帝智取了炎帝基業,祖上就退出了朝廷,隱居於此,並生下一子,名諱蘇後田,也就是大禹之父。公公因壯年時曾為夏王護國立功,夏王封官不受,在此地建立一片莊園,取名後田莊,成為後田莊莊主。誰知這些年連連水患,公公因治水在壩下罹難,大禹承繼父志,治水三年有餘,多次穿莊望門而不歸,乃至到現在娃兒年已三歲,尚未曾與父親見上一面。”
精衛回身見大禹之子就站在母親身邊,於是過去伸手將娃兒抱起問道:“娃娃,告訴姑姑叫什麼名字?”
娃兒一臉純真,稚聲稚氣地說道:“我叫蘇河!”
纖竹笑道:“這是嫂嫂胡亂起的名字,因當時生蘇河之時特別想念大禹,期盼他儘快疏通河道,早日歸來,才取了與‘疏河’相通的這個名字。”
精衛抱著蘇河,見娃兒生來命苦,至今竟連親生父親都未得一見,不覺淚如泉湧。
纖竹見狀說道:“娃兒,姑姑路途勞累,教姑姑歇會兒!”
說罷,纖竹抱過蘇河,邊走邊說道:“請妹妹到屋裡歇息一會!”
精衛跟隨纖竹走進屋中,見房中僅有兩床,一桌,一椅而已,與平民百姓無甚區別。
精衛將包裹放在桌上開啟說道:“小妹今日前來只帶了些細碎之物,嫂子若不嫌棄就請收下。”
纖竹到近前看了一眼說道:“瞧妹妹說的,竟把如此貴重的翡翠寶玉道得如此一般!這份心意嫂嫂領了,只是財物還望妹妹收回,嫂嫂斷然不收!”
精衛疑道:“嫂子因何不收?難道懷疑妹妹的禮物來路不明?”
纖竹趕緊解釋道:“這倒不是!怎奈夫家祖上從不收受他人饋贈,嫂嫂身嫁蘇門,亦不可破了家門的規矩。”
精衛一聽“規矩”兩個字,心中暗道:“我此番下界,本欲結下善緣,施捨些財物,怎知道竟如此周折!先是那個知府因規矩差點拒收了我的金條,現在又眼見寶玉又要被人家推辭,這該如何是好?”
精衛還不死心,辯道:“嫂子,俗話說此一時,彼一時!從前蘇家不受饋贈只因衣足糧豐,而今嫂子孤身一人內無依靠,外無勞力,還需哺育幼兒,何以為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