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燙著腳享受著,一邊回頭問身邊的趙九醜道:“嗨,九醜,咱們繼續,剛才說到哪兒了?”
趙九醜知道郭業對貞孃的那點心思,早已見怪不怪,繼而回歸正題,回答道:“剛才正說到古三爺這兒,今天晚飯後,您不是讓我跟蹤古三爺的行蹤嗎?我從晚飯後一直跟到一更時分,發現這老鬼根本就不住在風陵客棧中,而且這老鬼戒備心很強,跟蹤了他差不多兩個時辰,奶奶的,基本上是被他帶著瞎逛。”
郭業一聽趙九醜這麼說,連連拍手叫道:“你看吧,你看吧,我說得沒錯吧?我就說這老鬼一點都不簡單。而且我發現他今天說這番話就是有意為之。專門說給一個人聽。”
趙九醜並沒有郭業那般觀察細微,不由奇道:“莫非他發現了大人你的身份?”
郭業聽罷,頓時一陣臉頰臊紅,啐道:“趙九醜,不帶這麼埋汰人的。我一個小小的六品驍騎尉,一個過了氣的西川小都護,跟關中一帶無甚瓜葛,他把下游幾個州府遭災之事說與我聽有個屁用啊?”
趙九醜問道:“那大人剛才說,古三這老鬼今天說這番話是有意而為之,專門說給一個人聽?”
郭業有點鬱悶趙九醜的反應,不過正替他洗著腳的貞娘突然抬頭,眨巴著眼睛,輕聲問道:“大官人說得這人,莫非是今日那儒服老者?”
“還是貞娘聰明!”
郭業誇讚一聲,情不自禁地伸出右手,掐了一把貞娘水靈靈的面頰,揩油道:“這次帶貞娘去長安,真心沒帶錯啊,來,讓小哥我……”
“呀!!”
貞娘小臉被郭業一掐,頓時羞臊驚惶地跳竄而起,踉蹌之下,將木盆中的溫水濺灑了一地。
噌噌噌,貞娘連退三兩步,逃到房門處,有些惶惶地喊道:“大官人怎能如此孟浪哩?奴家先回房休息了,明,明日再見……”
咣噹~
拉開房門,奪門而出,身姿矯健如脫兔,頓時逃之夭夭。
郭業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當著趙九醜的面撩撥貞娘,的確有些輕浮。
見著貞娘落荒而逃,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趙九醜,尷尬一笑。
誰知趙九醜壓根兒就沒正眼看他,顯然他也懶得管郭業這點齷齪事。
相反,他饒有興趣地問著郭業道:“原來大人說得是那位老爺子啊?對了,晚飯之時,大人你說這位老爺子不簡單,莫非他是什麼大人物不成?”
郭業沒有即時回答趙九醜的提問,從屁股底下拿起擦腳布擦拭了一下溼透的雙足,然後站起身來走到門口,將房門再次關起。
然後一邊慢步走回,一邊說道:“是否稱得上大人物,現在不得而知。不過我觀這老者,談吐不凡,與生俱來之氣勢亦是長年累月的養尊處優下所形成,再加上他問我那句‘也從長安來’可以斷定,這位老者肯定來頭不小。如果你今天仔細觀察的話,你會發現,古三爺講話之時,眼光基本都鎖定在那位老者身上,顯然是刻意為之,或者說特意說給這位老爺子聽的。”
說到這兒,郭業故意壓低了聲音,說道:“古三這老鬼今天講的這番話有其弦外之音,其言下之意是再告訴這位老者,朝廷的確是撥下來一百五十萬貫的賑災銀,只不過並未用到賑災之上。而是……”
“而是啥?”
郭業白了一眼,哼道:“笨吶,如此巨大的一筆銀子撥到幾個州府,卻沒用來賑災,那顯然就是被幾個州府的官員給貪墨了唄。”
趙九醜聽罷臉色驟變,不可置信地驚呼道:“什麼?這賑災的銀子他們也敢貪,這他孃的都死了多少人了,莫非這幾個州府的刺史都是狼心狗肺之輩?難道他們就不怕因為餓死了這麼多百姓,而令朝廷起疑追查?”
郭業輕搖兩下頭,陡然冷笑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至於這幾個州府刺史為何如此明目張膽,又如此愚蠢地去貪墨這巨大的一筆賑災銀,那就不得而知了。也許,背後還有更大的隱情,需要一點一點去將它扒拉出來。對了,言歸正傳……”
篤篤兩聲兒,郭業輕叩了兩下桌面,輕聲說道:“能將幾個州府刺史或者刺史以下的佐官,都牽扯進來的一樁貪墨案,這事兒指定小不了。再加上古三今日講話的有意為之,還有那位老者的問話句句不離黃河下游的饑荒,加上他又從長安來,綜合種種跡象與蛛絲馬跡,這位老爺子的身份應該呼之欲出了吧?”
趙九醜霍然起身,斬釘截鐵地叫道:“他是朝廷中人,肯定專門為了下游幾個州府的災情而來。”
“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