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何唔了一聲,渾身溼透地鑽進了馬車之中,吩咐下人驅車回府。
雷雨越下越大,貌似短時間內不想停歇一般,任性地颳起了陣陣狂風,風烈雨猛,驚醒了不知多少睡夢中的人兒。
咚,咚咚咚~
尚書右僕射蕭瑀的府上,半夜有人猛捶大門,吵醒了蕭府的門房。
門房下人睡眼惺忪地爬了起來,開啟了大門,本想破口大罵兩句,擾人清夢缺不缺德。
不過當看到門口敲門之人後,那下人立馬將話卡在了嗓子眼兒上。
來人是位老者,下人定睛一看探清了模樣,居然是自家老爺的至交好友——當朝宗正寺正卿裴寂裴老大人。
要說這裴寂,也絕對是唐初朝堂中的一位傳奇式的人物。
他的傳奇就在於他跟當今太上皇李淵的關係,如果虞世南時常得太上皇李淵召進宮來相敘,是因為一代大儒名聲在外的話;那麼裴寂得太上皇李淵召見入宮,時常秉燭夜談,甚至抵足而眠,那就是因為私交好到極致的關係。
裴寂甚得李淵信任,李淵做皇帝那會兒就是尚書僕射,後來李世民逼宮得皇位,李淵退居深宮,裴寂也講義氣,願意卸掉尚書僕射的官職,宣稱與太上皇共進退。
那傢伙,真是把李淵感動得眼淚兒哇哇的。所以每年李世民為太上皇李淵舉辦壽宴的時候,裴寂永遠都是陪坐在李淵的身邊,連李淵的皇子皇孫都沒這份殊榮。
套用後世一句話來概括這兩個老傢伙的關係,那當真是好基友,一被子。
而且,裴寂卸任尚書僕射之後,李淵作為退位的條件之一便是保舉裴寂出任宗正寺正卿。
唐朝的宗正寺,它的職能等同於明清兩代的宗人府。掌管皇族事務,管理皇族、宗族、外戚的譜牒、守護皇族陵廟。因為唐代道教是國教,所以宗正寺還管理天下的道士、僧侶。
因此,裴寂這個非道非僧之人,還是天下和尚和道士的頭頭。
就連郭業那位便宜師兄,護國大法師袁天罡,都歸裴寂這糟老頭子管轄。
同時,宗正寺正卿一職也成就了裴寂另外一個傳奇,那便是以非皇族中人掌管著皇族中之事。
一句話,裴寂這老頭垂垂老矣,卻是傳奇多多。
……
很快,門房下人便領著裴寂前往了蕭府的客廳,然後又趕去蕭府家主蕭瑀的臥房外,將其叫醒。
一聽裴寂三更半夜造訪,而且還是雷電交加,披風淋雨地趕來,蕭瑀豈能怠慢?
趕緊起床隨便披了一件衣服就跟著下人來到了客廳。
一入客廳,裴寂正喝著蕭府下人送來的熱茶,暖著身子。
別看蕭瑀如今位高權重,添為尚書右僕射,與長孫無忌那個尚書左僕射兼大理寺正卿一起行駛著宰相的權力。
但是在裴寂面前,蕭瑀絲毫不敢託大,一進來便是拱手問道:“裴老大人,天氣如此惡劣,您怎得還深夜來訪?莫非有什麼重大之事?”
裴寂喝了些熱茶,身子舒服暖和了許多,搖頭苦笑道:“唉,歲數大了真是不由日,這初春雷雨一淋,老夫居然還打了幾個寒顫,老咯,老咯……”
“呃……”
蕭瑀如今業已四十五六,但是在裴寂這位六十多歲的老人跟前,還算是一個晚輩。
聽著裴寂嘆老,蕭瑀趕忙又是安慰了一番。
蕭瑀說著說著,這邊的裴寂猛然拍了拍額頭,自嘲笑道:“瞧我這記性,差點將正事兒給忘記了。蕭大人,你可知道最近兵部庫司郎中一案?對龔吉此人你可有印象?”
蕭瑀聞言,立馬答道:“這個案子如今鬧得滿城風雨,蕭某想不知道都難喲!龔吉此人倒是沒什麼印象,怎麼了?不是說刑部初審已過,再過兩日就要在大理寺公堂,進行三司會審了嗎?”
裴寂又是搖了搖頭,說道:“今日老夫特意翻查了下龔吉此人的升遷記錄,發現此人居然是當年封德懿的門生,而且屢次升遷都是封德懿一力推薦來著。”
“封德懿?”
蕭瑀驚呼一聲,說道:“封大人不是過世好多年了嗎?若封大人還活著,龔吉犯案自然會有舉薦不當之嫌疑,但是封大人都已經過世這麼多年了,別說龔吉貪贓枉法,就是龔吉陰謀造反,也不可能跟封大人扯上干係了吧?裴老大人,您今晚深夜造訪,就是為了此事?嗤……”
蕭瑀不由笑出聲兒來,覺得裴寂太過小題大做了。
誰知裴寂不以為許,擔憂地說道:“不是老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