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紹語重心長道:“坐到什麼位置就幹什麼事,二弟想一想殿前都虞候在大周朝是什麼分量。既然當了高階武將,就得識大體。”
楊彪道:“大哥現在有權了,找個由頭弄死那廝豈不乾脆?”
“誰都弄死,偌大的禁軍就靠咱們這些人打仗麼?記住我說的話……二弟、三弟我待之如一,但只委二弟以重任,便是相信你更有分寸。”郭紹正色道,“你不去招惹他(史彥超),他也懂規矩,應該不會太過分。”
郭紹說罷抬起頭,回顧在場的數十武將道:“所有人都有安排,不過太后下旨只提幾個人而已。很快左廂要改名號,稱作‘虎賁軍’,分作左右二廂。”
他轉頭在人群裡找到董遵誨(董遵訓在新君宗訓登基後避諱,剛剛改名)道:“董遵誨暫領左廂都指揮使……羅猛子暫領右廂都指揮使。”
董遵誨忙拜道:“承蒙舅舅栽培。”郭紹聽罷皺眉微微一皺,這麼久了他愣是聽那聲舅舅很不順耳。
這時羅猛子道:“俺就不知道怎麼做到這麼高位置的……一門心思跟著大哥,稀裡糊塗就榮華富貴了!”
眾人愕然唏噓。郭紹也是無言以對,安排羅猛子做廂都指揮使就是給他一個地位而已,估摸著在楊彪下面也幹不了什麼事。
郭紹找到羅彥環:“如果太后以後不否決我的部署,羅將軍應該升侍衛馬軍都指揮使。”他說罷又道:“李處耘、楊彪、董遵誨、羅猛子四人,明日起到殿前司衙署點卯,一起佈置整頓‘虎賁軍’事宜。”
……待軍營裡慶賀了一番,午膳一過,李處耘便急匆匆地離開了營地,徑直回家了。
他在家裡又是一陣高興,接受了抱著小兒的小妾等一眾人的祝賀。等眾人離開了,李處耘才和夫人、女兒一家三口說些秘密的話。
李處耘滿臉紅光,與平素的語氣大不相同,他轉頭看向李小娘,沉聲道,“為父以前認為圓兒(閨名)任性胡鬧,今日才明白,為父目光竟比不上小女。”
李小娘輕輕說道:“父親此話怎講?”
李處耘道:“今後你貴不可言,比嫁給關中那些什麼才子、衙內好千百倍。”
夫人終於聽明白了,緊張起來:“阿郎可不能再去做那等嚇人的事了!”
李處耘哈哈笑道:“現在還要作甚麼?朝裡太后是主公丈人家的人,主公已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局面如此明顯,現在瞎子都能看懂。”
夫人道:“天下那麼多人,東京達官貴人也多如牛毛,紹哥兒不怕他們不服?”
李處耘道:“誰不服?不服也得問問兄弟們答應不答應,大夥兒已經坐上位置,也不是吃素的。”
李圓兒輕輕說道:“我怎知道他能像現在這樣?又不是圖他榮華富貴。當年在邠州,他不過是個普通的禁軍武將。”
“非也。圓兒自然沒想著圖他顯貴,但當年你挑來挑去那麼多人都看不上,為何獨獨看上了他?這便是目光見識。”李處耘笑道。
他站起身來,在窗戶前躊躇滿志地吟道:“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望西都,意躊躇。傷心秦漢經行處,宮闕萬間都做了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李圓兒在後面沒好氣地說道:“這首詞被父親得意洋洋地唱出來,真是糟蹋了。”
李處耘回頭淡然道:“興亡盛衰,只有上位者才能掌握,才能悲憫蒼生。若本就是個草民,百姓如何疾苦管得著麼?我家小女知書達理、本性仁厚,將來一定可以輔佐平治天下!”
李處耘走回來小聲叮囑道:“納你為妾之前,切勿與他作出失德之事。”
“父親!你怎能說出這樣的話來!”李圓兒臉一紅,神情羞澀就好像恨不得要找個地縫鑽進去。
李處耘卻一臉正色,十分嚴肅。單看錶情,仍舊是以前嚴厲的家主表現。
第二百九十二章 炙手可熱
河東潞州,九月的天氣已經很冷了。
但節帥衙署內卻是很暖和,門口掛著充填厚實的門簾;裡面燒著石炭,火焰正旺,把從高高房梁吊下來的一口鐵鍋裡的水燒得“咕嚕咕嚕”直響,白煙一直在衝。
北面揹著手正在回顧周圍的中年漢子便是昭義軍節度使李筠,李筠在這裡已經呆了好幾年,長期和北漢軍作戰。
李筠身穿一身綢袍,長得人高馬大,兩道劍眉頗有殺氣。但也許是他嘴皮長得薄、膚白、皺紋少的關係,儀表看起來不如周圍的武將五大三粗。
下首幾個五大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