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手的人也查到了,往地上灑水的,是個在廚房打雜的婆子,雖然她明明門口就可以倒水卻不倒,偏要繞上大半個圈子,把水倒在芙莉妲回宮的必經之路上,理由怎麼也說不過去。
不等有人追問,那個婆子就抹脖子死了,讓人無從追尋幕後真兇是誰。
在芙莉妲鞋底動手腳的,更是叫人意外,竟是那天跟著衛昭赴宴的侍女,可問題是,包括伊殷的乳母在內,北苑的人,衛昭誰也不可能指使得動。
有了婆子的前車之鑑,赫連濯把人看得緊,這個侍女也沒勇氣自裁,就老實交代了,是衛昭吩咐她這樣做的。
冬日雪深,為防止靴子打溼,扶余人有在外面穿木屐的習慣。木屐底部是方正的,踩在地上很穩當,可芙莉妲的木屐,卻被人磨得有些圓滑,踩到冰面上,不滑倒才奇怪。
赫連濯頓時怒了,他知道,事情不是衛昭做的,他沒必要,就是他只有伊殷一個兒子,大君之位也不可能是他的。
他到現在才明白,為何那天大閼氏會建議他,讓衛昭也來出席除夕大宴,原是為了好陷害他。
赫連濯想到的,芙莉妲自然也想到了,可大閼氏出身扶余第二大的賀容部落,她的兄長賀容陵握著扶余一半的兵力,沒有確鑿證據,赫連濯不能拿她怎樣。
灑水的婆子自盡了,誰都知道她是被人指使,可惜死無對證;另外那個侍女指認了衛昭,而她本身,也是北苑的人,料想沒有翻供的可能。
與其強行指責大閼氏,倒不如將計就計,順著她的想法把事情推到衛昭身上。
芙莉妲看得出來,赫連濯對衛昭跟其他人不一樣,只是他自己,可能都沒有發現這一點,而且她也知道,自己長得很像衛昭。
真把衛昭弄死了,赫連濯能恨大閼氏一輩子,屆時她再扇扇風,點點火,都不用自己動手,赫連濯就能幫她把大閼氏廢掉。
只有這樣,她的兒子才有順理成章上位的可能,芙莉妲抿緊雙唇,暗自下了決心。
☆、第013章 陰影
迫於來自大閼氏和芙莉妲的雙重壓力——更準確地說,是迫於賀容陵和衛斯雷手中的兵力——赫連濯在“證據確鑿”的情況下,定了衛昭的罪。
畢竟,芙莉妲是受害者,赫連濯必須對她有所交代,否則她一怒之下回了孃家,對著衛斯雷一通哭訴,搞不好就要影響扶余和鐵勒的關係,赫連濯冒不起這個險。
偏偏大閼氏膽大心細,手段乾淨利落,縱是赫連濯猜到了她才是真正的幕後真兇,一時之間卻沒有證據,可以定她的罪。
這般情形下,只要賀容陵的地位無可替代,赫連濯就不可能對大閼氏問罪,不然的話,扶余七大部落,必定內亂。
真兇不能追責,人證物證俱全的衛昭便是最好的替罪羊。把事情算到衛昭頭上,赫連濯對芙莉妲有了說法,也不用得罪賀容部落。
只是赫連濯心底的怒火,早已燃燒到了極致,幾乎就要壓制不住。誠然,他是喜歡折磨衛昭,可那是他自己的事,別人要對衛昭出手,他是絕對不許的。
上次,大閼氏藉著伊殷打傷裴迪的理由,抽了衛昭一頓,他就警告過她了,讓她不許再打衛昭的主意。
不但如此,赫連濯還把裴迪狠狠教訓了一頓,以多欺少,居然打不過比自己年幼的弟弟,不懂自我反省,勤加練習,反倒向母親告狀,真是丟人現眼。
之後一段時間,大閼氏忙於教育兒子,無心理會衛昭,赫連濯見她有所收斂,遂把心思挪開了,不再盯著後宮的瑣事。
豈料大閼氏隱忍多日,竟然悶聲出大招,打算一石二鳥,既除去衛昭這個心腹之患,又害得芙莉妲沒了腹中胎兒。
總有一天,他要搬開賀容家這塊絆腳石,赫連濯攥緊了拳頭,手背上青筋盡顯。
曾幾何時,賀容陵和他麾下的金狼鐵騎,是赫連濯登上王位的最大依仗,兩家的關係,再是親密不過。
然而,共苦容易,同甘卻難,赫連濯成了大君,賀容家女兒當了大閼氏,賀容部落卻成了赫連濯的眼中釘,肉中刺,不除不痛快。
衛昭“謀害王嗣”,按宮規該是死罪,但是赫連濯說了,大閼氏怎樣懲罰他都可以,就是必須把人留下一命。
大閼氏聞言氣得要命,她原以為,芙莉妲逼問得緊,赫連濯會忍痛捨棄衛昭,不就是個長得好看點的男人,有什麼好稀罕的,衛昭的身份,之於扶余早就沒有意義了。
然而,在這樣的情況下,赫連濯還是想要保住衛昭,讓大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