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讓舅舅破費了。”
裴敬哈哈一笑。伸手極是自然地摸摸她腦袋,道:“何妨,舅舅膝下只得一女,身子又嬌弱。若日後無子,到頭來還要你和小修養老呢。”
餘舒看裴敬面上若有感嘆,不似玩笑,一時不知他何來的感慨,裴敬雖然年逾四十,但是身體很好,秦夫人又比他年小。大有幾年可以再要兒子,怎就怕起後繼無人了。
她心裡雖疑,卻沒顯在臉上,只是順著裴敬的話道:“舅舅和爹孃一樣是長輩,將來我和小修理當供養。”
裴敬和賀芳芝見她如此態度,都很看好,含笑點頭,進去內廳說話。留下她在院子裡親近那馬兒。
餘舒正仰著脖子給這新來的住戶順毛,就聽到有人叫她。
“小姐。”
餘舒轉過臉,見白冉跨了院門走過來。垂立在不遠處傳話:“少爺聽說裴老爺來了,想出來拜見,讓小的來問問。”
餘舒哪裡猜不到餘小修的心思,說什麼拜見裴敬,恐怕是聽說了這馬的事,想跑出來瞧瞧,思及他傷勢未愈,便搖頭道:
“我爹囑咐了,他這幾日還吃不得風,”說完又怕餘小修失望。摸著手裡軟毛,笑道:“你去吧,和小修說舅舅送了匹馬來,我待會兒牽到後院,讓他到窗子邊上看。”
白冉聽話去了,回到房裡將餘舒的話轉告給餘舒。餘小修雖沒能成功出了屋子,但還是高高興興地加了件衣裳,湊到窗邊,等沒一會兒,便見到餘舒牽著一匹紅丟丟的高頭大馬走近,好不歡喜。
他在百川書院念學,一個月裡也有幾堂課是騎射,見有的公子少爺都牽了自家的馬來,好不羨慕,卻只能和幾個家裡不怎麼待見的庶子輪流替換著騎學裡那兩匹跑不快的老馬。
上回薛大哥帶他到馬場玩了個痛快,至今都惦記著,薛睿倒是答應他等放春再帶他去,可惜他沒出息,被薛文哲那小白臉害的摔了腦袋,只能悶在屋裡養傷,實在憋屈。
這下好了,裴舅舅送了他姐姐一匹馬,等他傷愈,就有馬騎了,餘小修美美的想著。
這孩子的心裡,壓根就沒想過要和餘舒分你我,姐弟兩個相依為命,這世上再沒有更親的了。
“姐,等我倆傷都養好了,我就教你騎馬。”餘小修臭屁哄哄道。
“切,用得著你教,就你那兩條小短腿,還沒我胳膊長,再長個兩年吧。”餘舒嘴上毫不留情地打擊自家弟弟。
“你、你小瞧我,薛大哥都說我騎的好極了,不信你去問他!”餘小修臉紅爭辯。
“人家是說客套話呢,你也信。”
姐弟倆閒著牙疼,一個屋裡一個屋外抬起槓來,白冉在一旁看他們吵吵鬧鬧,實則親暱,心中羨慕不已,不由得為自己身世發苦,倘若沒有家破人亡,他此時還是白家的小公子,而不是為人奴僕,哪怕讓他繼續忍受繼母苛刻,他也甘之如飴。
***
因為裴敬的來到,餘舒原本要去找薛睿核實瞿海的事,只能推遲了一天。
初六她到忘機樓去,想著能和薛睿打個照面,好說正事,誰知在那等了一天,都沒見人來,問過林福,說是大公子這幾日都沒有露面,餘舒便留下話,讓他見到薛睿轉告,就回去了。
第二天又到忘機樓去等,還是撲了個空,第三天再來,依舊沒聽說薛睿來過。
這下可讓餘舒鬱悶了,腳在原地打轉,一時間竟不知要上哪兒去找薛睿的人。
這才猛然覺得,好像每回都是薛睿找的她,就算不找,也總能遇上,這貌似還是她頭一回主動找的他。
怎麼辦,除了忘機樓,她壓根不知道他平日愛去哪兒,難道讓她去大理寺門口蹲點子等他?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她並不知他從前門走還是後門走,幾時當差幾時休息啊,再撲了空白等怎麼辦,眼瞅著過幾天就是二月十三,不把瞿海的事弄清楚了,她心裡發憷啊。
這倒是餘舒聰明人犯糊塗了,不想除了忘機樓和大理寺,還有一個地方必定能找到薛睿。
林福見餘舒跑來三天沒等著人,心裡猜測她這是遇事兒了,黃昏時候見餘舒愁眉苦臉地從樓上下來,便湊過去獻策:
“姑娘可是要找大公子麼,若有急事,因何不上薛府去尋人,大公子即便公務繁忙,總要回家睡覺的。”
一語點醒夢中人,餘舒一拍腦子暗罵自己暈頭,當即誇謝了林福兩句,離開了。
知道去哪兒找人,餘舒並沒有急著現在就登門,一來是這會兒晚了,尚書府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