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子辛遲疑地點頭道:“正是。”
沒工夫驚訝怎麼一個小子突然變成了小姑娘,趙慧拽著他,急道,“人是怎麼給弄成這樣的?”
“啊?”曹子辛面露不解。
趙慧只當他不知內情,壓低了聲音,生氣道:“你知不知她背後頭有傷,一看就是拿鞭子抽的,那打她的人不知是使了多大的力氣,都快皮開肉綻了,血痂都還沒結上,又淋了雨,這要是泡上一晚,肉還不爛掉”
曹子辛一驚,轉身向床上看去,只能見餘舒烏黑一顆的小腦袋,死氣沉沉地躺在那裡,說不出的可憐,頓時間,腦海裡浮現出在橋底下,她快要哭出來,卻又強忍回去的樣子,那種心裡頭發緊的感覺又冒了出來,這回是壓都壓不下去。
他暗自握起手掌,都怪他。
趙慧說著,不見曹子辛反應,一抬頭,看他臉色陰沉,她雖不知他表情為何這樣難看,卻不自覺地閉上了嘴,沒再埋怨。
郎中診斷後,說出一大堆毛病,就在曹子辛提心吊膽時,最後又給了一劑定心丸,確認餘舒沒什麼大險,曹子辛和趙慧同是鬆了口氣,聽他醫囑,趙慧描述了餘舒背上鞭傷,郎中於是又給她添補了一貼傷藥,曹子辛付了一兩診金,送他離開,到醫館裡去抓藥。
再回來,曹子辛交給了趙慧一小瓶外傷藥粉,讓她幫餘舒擦抹包紮,他則去廚房燒水煎藥,一直折騰到半夜,曹子辛才發現夜遲,就對趙慧道:
“大姐,天都這麼晚了,你快回去吧,今晚真是麻煩你了。”
趙慧道:“不如我今晚就留下來吧,你一個男子,畢竟不方便。”
曹子辛道:“這怎麼好意思,你明日還要做生意,哪能整晚耗在這裡。”
趙慧道:“行啦,我一天不出攤餓不死,姑娘家你怎麼照顧的過來,左右我回家是一個人,你就不要同我客氣了。”
曹子辛想了想,確是留下趙慧方便一些,便不再推辭,又再三謝過她。
趙慧擺擺手,伸手摸摸餘舒的額頭,眼中有幾分憐惜,小聲道:“這孩子是怎麼回事,你方便與我說麼?”
曹子辛轉頭去倒茶:“我也不知出了什麼事,是在路上遇到她,見人糊塗了,就給領回來。”
趙慧唏噓道:“唉,我見過小姑娘兩回,瞧她乖巧懂事的很,怎會這樣可憐,真不知什麼人狠得下心打她,對了,她還有個弟弟吧,那天到我攤上來吃雲吞,誰想我去收拾個碗筷,一扭頭人沒了,湯食還好好地放在那裡,銀錢也付了,就是”
曹子辛立在床邊,聽著趙慧嘮叨,低頭看著餘舒,不插一句話,等她說完話,才開口道:
“我去書房將躺椅搬過來,大姐累了也能躺一下。”
說著就出了屋子。
餘舒做了個夢,夢見了在一切發生之前,她還是於靜的時候,於磊的腿沒有在那場災難中斷掉,他還是可以奔跑可以大笑。
他們兩個去爬鳳凰山,玩了一整天,下山的時候,在半山腰上她崴了腳,於磊於是揹著她一步步從山上下來,快到山腳下時,突然對她說了一聲“謝謝”,她問他為什麼要謝,於磊笑了笑,告訴她:
“姐,謝謝你沒有埋怨我的出生搶了爸**關愛,謝謝你在我受欺負後偷偷幫我出頭,謝謝你每天早起到小區外面給我打鮮牛奶,謝謝你偷偷幫我給暗戀的女孩子寫情書,謝謝你沒有怪我氣跑了你第一個男朋友,謝謝你揹著我說服爸爸讓我當兵,謝謝你悄悄出錢資助我的戰友給他妹妹看病,謝謝你沒有怪我在救災中斷了腿,謝謝你在我最萬念俱灰的時候給了我兩巴掌,謝謝你獨自挑起了給我治療的負擔,姐——”
“我這一輩子最感激的事,就是能當你的弟弟,謝謝你。”
然後她就哭了,趴在於磊並不寬闊的背上,想要告訴他,她沒那麼好,可是於磊突然就變成了餘小修的樣子,再然後,她就醒了。
餘舒睜開眼,摸摸眼角,乾澀澀的,沒有眼淚。
她很想要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場,可是她又哭不出來,她寧願相信這不是個夢,而是於磊在另外一個世界告訴她,他從來沒有對她失望,她永遠都是讓他最驕傲又自豪的好姐姐。
她必須堅強,讓自己活的好好的,才不負另一個世界的親人。
餘舒深吸一口氣,感受著渾身的不適和背上的傷痛,撐著上半身坐了起來,打量起四周的環境。
這是一間不大的臥房,衣櫃,書架,圓桌,都是正經的傢俱,上有漆色,不似她在雜院住的小茅屋,身底下是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