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嫂惡狠狠一瞪,“小賤蹄子,這活兒你幹了二十年,怎麼就學不乖?!”她伸出一根粗糙的指頭戳在對方腦門兒上,眼神帶狠。
“夫人,對不起,我現在去換一盆。”即便被人指著鼻子罵,齊蘭依舊垂斂著雙眸,恭順甚至到了卑微的地步。
紀情冷眼旁觀,似笑非笑的神情讓一雙鳳眸淬染上厲光,帶著咄咄逼人的刻薄。
“算了,”只見她狀似無謂地揮退平嫂,“將就吧……”
齊蘭將盆往前送了送,定格在一個適當的位置,頭卻埋得更低,卑賤如地裡塵埃。
紀情翹起唇角,眸底劃過一抹隱秘的痛快之色。
刁難這個女人,似乎已經成了每天的必修課,好似打通任督二脈,全身舒暢。
接過平嫂遞來的毛巾,紀情把手擦乾,齊蘭端著水盆躬身退出。
“幾點了?”
“八點一刻。”
“收拾收拾,準備會客。對了,把我那件貂皮絨的大衣取出來,過了年,這天兒反倒越來越冷了。”
平嫂自是依言而行,走到不遠處一個精緻的檀木衣櫃前,開啟櫃門,小心翼翼取出那件價值不菲的大衣,心中卻暗自驚訝,這件衣服,小姐只在五十歲壽宴上穿過一次,看來,今天是真準備較勁兒了。
在平嫂的悉心服侍下,紀情穿戴完畢,妝容精緻地出了門,徑直朝會客廳走去。
……
“這都幾點了?明明說好八點,她就只會爽約,晾著人乾等!每次都這樣……”
“老八媳婦,少說兩句。”溫婉清和的嗓音傳來,柔柔動人,如同一縷清風,無端安撫了人躁動的情緒。
那被喚作“老八媳婦”的女人雖心有不滿,但好歹壓制了脾氣,只是嘴上仍舊小聲咕噥著:“二嫂,你瞧瞧大嫂這譜擺得,我們幾個妯娌可是足足乾等了四十分鐘,還不見人,這都是什麼事兒呀這?!別以為她掌家就了不起……”
鄭氏拍拍她的手,安撫意味甚濃,“亞秋,你就少說兩句吧!上回的苦頭還沒吃夠?”
宋亞秋一聽,面色微變,眼有忌憚,嘴皮子卻始終利索,不肯服輸,“她慣會使那些小手段,虧她還是大嫂,氣量狹窄不說,心思還忒惡毒了!”
上回幾個妯娌閒來無事約到涼亭搓麻將,她手氣好,大殺四方,正開心,沒想到紀情就走上來跟她說了幾句話,待她走後,便從天而降一個巨型蜂巢,把眾人都嚇得不行,她身上和臉上還被叮了好幾下,又是掛水又是吃藥,折騰半個月才好。
事後,她特地派第八脈心腹去調查了那個地方,得到的訊息是涼亭里根本沒有蜜蜂築巢的痕跡,也就是說,那個從天而降的蜂巢並非意外!
宋亞秋不傻,仔細想想就能摸清其中彎彎道道。紀情生病的時候,她和四嫂、六嫂沒少聯合起來挖苦她,怪不得前段時間四嫂平白無故崴了腳,六嫂也莫名其妙感冒發燒。
她雖然不知紀情究竟是如何做到,但下手的人,肯定是她無疑。
幾十年的妯娌關係,她太瞭解這位“大嫂”,把權力看得比命還重,脾氣古怪,還睚眥必報,安家後宅,不服她的人佔大半。
“二嫂、八弟妹,你們倆在嘀咕些什麼呢?不如,也說給我們聽聽?等在這兒,簡直煩透了!”說話的人,黑色大衣,脖頸間一匹完整的狐毛圍領尤為扎眼。
“呵呵……我看今天這架勢,還有得等!大嫂這毛病,真該好好治。”宋亞秋冷嗤。
鬱凱倫下意識伸手,輕撫著頸間毛領,若有所思,倏爾,輕笑勾唇,“我看,是某些人慫了,躲起來不敢見人而已。”
“六嫂這話……”宋亞秋若有所思,突然,眼前一亮,“是啊!這算算日子,咱們安家的女主人就要來了吧?聽說這位侄媳婦真真是個妙人!”
能跟紀情鉚起來,還不落下風,除了一個“妙”字,一時半會兒還真找不到什麼好詞形容。
她們甚至隱隱預感到,或許,紀情會在自己兒媳婦手上大大栽一跟頭,最好,頭破血流,看她以後還敢不敢興風作浪!
“讓各位弟妹久等了。”一道清亮卻不失威儀的嗓音響起,眾人朝進門處望去,這一看,紛紛愕然,雖然海風溼冷,但畢竟位於熱帶,還不至於動用貂皮大衣吧?
紀情進門,脊背挺直,也不管別人看她的表情,目不斜視,渾身都帶著一股子高高在上的睥睨,彷彿眼前一切都無法入眼。
優雅落在,緊跟而來的平嫂乖乖退立其後,五大三粗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