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涵……”看著女子疾奔而出的纖細背影,唐糖眼中浮現出深深的無奈,情之一字,當真傷人傷己,這麼多年過去,誰曾想還有人耿耿於懷,念念不忘……
白茗涵一口氣衝到噴泉池邊,因為黑道峰會在此召開,所以俱樂部歇業三天,敞開大門,迎貴客!
現在,離峰會開始還有整整三個鍾,各幫派大佬都帶人陸陸續續入住公寓,這個偏僻而隱蔽的一角杳無人跡,正好可以給她一個喘息的空間,獨自舔舐傷口。
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永遠無法相提並論,也永遠無法並軌而行!
當初爺爺一句話,就註定了她和牧遠之間的悲劇。
她是黑道幫會的大小姐,而他出生書香門第,父母都是高階知識分子。
突然,一顆晶瑩砸落臉頰,隨即融化消散,浸潤出絲絲涼意,白茗涵抬頭望天,卻見雪花揚揚灑灑,旋轉,搖曳,飄零,墜落,彷彿世間所有寒涼都化為這片片雪白,灑向人間,青絲白髮,雪染雙鬢,融了多少愛恨情仇,渡了多少痴男怨女。
遙想當初,她和牧遠相遇便是在這樣一個悽清寒涼的大雪天。
彼時,她還是象牙塔裡的公主,他還是大學校園裡的青澀少年,她跌倒在雪地,他及時伸出援手,一把傘讓兩人從此結緣。
她欣賞他的溫文儒雅、風度翩翩,他喜歡她的恬淡嫻靜、善良溫婉。
很多時候,白茗涵都在想,如果她不是七星幫的大小姐,如果她只是一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兒,或許,一切都不一樣了。
當他得知她的真實身份,他是用一種什麼樣的目光看她呢?
厭惡?憎恨?恐懼?
不,都不是。他的目光充滿了陌生,帶著絕望,那一刻,她就知道,他們終究回不去了,黃粱一夢,天亮的時候便註定夢醒!
後來,她才知道,是爺爺派人綁架了他的父母,逼他和自己分手,而他很理智且毫不猶豫地選擇了生養他的父母,而不是她這個黑幫小姐。
然後,他們分開了,他早在一年前便娶妻生子,而她雲英未嫁,等待著爺爺為她挑選夫郎。
滾燙的淚水滑落臉頰,墜落地面,瞬間成冰,她所有的委曲求全,悉數的忍氣吞聲都在今天不合時宜地爆發了,白茗涵覺得自己就像一棵老樹,隨時都會被壓彎折斷。
“為何哭?”獨屬於男子的低沉嗓音自頭頂傳來,挾裹冬的寒,沾染了雪的凉。
白茗涵下意識抬頭,卻在看清楚那張臉的時候,徹底失了神——
劍眉入鬢,唇色如櫻,狹長的雙眸微微帶笑,男人一身黑色大衣立於雪中,身材頎長,彷彿遺世獨立,漫漫紅塵只此一人!
這是男人,還是女人?
白茗涵的第一反應便是如此。
目光掠過他修長白皙的脖頸,卻見喉結隨著他清淺的呼吸上下顫動,帶著生命的脈搏。
“女孩兒的眼淚應該在愛你的人面前流,這樣才能有所價值。”修長的手遞過紙巾,男人輕嘆一聲。
夜辜星帶著於森和覃豪兩人剛踏進俱樂部,便被侍者態度恭敬地請到了公寓,開啟門,唐堯已在裡面恭候多時。
討論了將近一個鐘的正事,夜辜星開始犯困,唐堯見狀,告辭離開,於森和覃豪一左一右守在公寓門外,不苟言笑,嚴陣以待。
待她一覺醒來,推開窗,正對著一個噴泉池,池邊女孩兒的哭泣聲哀慟又孤寂,仿若悲鳴。
或許是剛醒精力充沛,抑或是閒來無事,太過無聊,她披上大衣,下樓,緩緩踱步到女子面前,或許只為遞上一張紙巾罷了。
白茗涵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緩緩接過紙巾,目光卻定定望著眼前美如妖孽的男子不願移開,一笑傾城,再笑傾國,她終於得知那是何等美態,彷彿天地、白雪都為之失色,黯淡無光!
看她接過,夜辜星不再停留,轉身欲走,她一向不愛多管閒事,能夠在這樣的情況下遞出那張紙巾,已算仁至義盡。
她從不認為自己是個好人,但也不是個徹頭徹尾的壞人,至少她時不時能夠心懷悲憫,就像……間歇性抽風。
“等等……”女子的嗓音喑啞,帶著濃濃鼻音。
腳步一頓,夜辜星並未回首。
“你……你是誰?”
女孩兒的眼淚應該在愛你的人面前流,這樣才能有所價值。
是這樣嗎?
“路人。”留下最後兩個字,男人稍顯單薄的背影漸行漸遠,說不出的冷冽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