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愈下愈大了。
千尋繼續踩著腳踏車,她使盡了全力踩著。
一輛大型卡車從旁邊急駛而過,濺起的泥水噴了千尋一身。她連人帶車倒了下來,手肘也擦破了。千尋皺著眉頭,可是仍然繼續奮力地踩著腳踏車往前衝。
裕次抬起頭,從廢屋的視窗看著猛烈落下的雨,然後又低頭看了看手錶。
“哲雄這傢伙搞什麼?自己約了時間還遲到。”
這時,一個男人撐著傘走了過來。男人慢慢走近,在裕次面前停下了腳步。
裕次看到傘下男人的臉時,不禁倒抽了一口氣,畏縮地往後退。是衛。
“在鞋箱裡留紙條的是我。”
衛說道。
“間中俊平被摩托撞倒之前,指出了你的名字。”
衛面無表情地攤開班級名薄給裕次看。
“啊……”
“他供出了所有欺負阿誠的人。”
裕次的臉因為恐懼而扭曲了。
“你知道他為什麼那麼輕易地就說了實話嗎?”
裕次搖搖頭,繼續往後退。
“因為我殺了宮崎。”
“啊……啊……”
“阿誠的信上並沒有寫出名字,他只是寫了狼跟鬣狗之類的字眼。”
裕次把傘丟向衛。衛用手很輕地就把傘拂開,然後把裕次拉了過來,兩手掐住他的脖子。裕次抓住衛粗壯的手臂,發出沙啞的聲音。
“救命……”
千尋來到廢屋前面,看到兩條人影糾纏在一起。她使出全力大叫道:
“大場先生……”
她丟下腳踏車,跑進廢屋裡。
裕次的脖子被掐住,身體彎成了弓形。
“住手!大場衛先生!住手啊!”
衛瞄了跑過來的千尋一眼,可是仍然面無表情地掐緊裕次的脖子。千尋拼命抱住衛的身體。
“大場先生,請你不要這樣!我會讓他們認罪。讓他們承認欺負和體罰誠,並且接受法律的制裁。”
衛毫不留情地更加用力掐緊裕次的脖子。千尋則拼命地想把他們兩人拉開。
“身為人,就應該將一切交由法律來審判啊!”
“我不要當人,當一個人怎麼為我兒子報仇!?”
“請你住手!誠一定也不希望你這樣做的!”
“走開!”
衛用一隻手推開了千尋。
裕次的嘴裡吐出了白沫。
“那孩子也有父母啊!”
被推倒在地上的千尋大叫打道。衛聞言恢復了理智,雙手鬆了開來。
裕次癱軟在地上,千尋爬過去抱住了他。裕次劇烈地咳著,一看到千尋,眼淚便留下來|炫ǔмDтχт。сοм書網|,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千尋哽咽地說道:
“這孩子也有父母。大場先生,他的父母也會跟你一樣為失去愛子而悲傷啊!”
衛出神地低頭看著他們兩人。
“就交給法律吧!”
衛朦朧中產生了幻覺,他彷彿聽到了誠的聲音。
(我覺得很驕傲,我以身為爸爸的兒子而感到驕傲。爸爸、爸爸,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要像你一樣。)
千尋抱著裕次,繼續說道:
“我會以導師的身份,證明欺凌和體罰的事實。”
衛走進雨中,一句話也沒說,就這麼背對著千尋走了。
第十一章 最後的決鬥
早晨的陽光照在多摩川的堤岸上。衛和須藤並肩坐在長椅上,面對著沒有人影的球場。他們的影子鮮明地映在帶著溼氣的地上。
須藤慢慢地說道:“森田老師打電話告訴我,說你願意自首。”
衛點點頭,瞄了一眼須藤手上殺宮崎時的照片。他想起了哭著說“這個孩子也有父母,他的父母也會跟你一樣為失去愛子而悲傷”時的千尋。
“森田老師說過,她想讓法律來證明有欺凌和體罰的事情。”
衛低頭看著自己的雙手。
“對我來說,這已經不重要了……警察先生,是不是可以給我一天的時間?”
須藤皺起了眉頭,重重地吐了一口氣。
“我想好好跟我老婆夏美說清楚,而且我想跟她辦理離婚。”
“孩子都快生了,為什麼要離婚?”
須藤的腦海裡浮現出衛天真開朗的妻子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