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下,他們說離開的軍隊不是奉命去打中國人的,是逃跑,是在拋棄鄂木斯克,又在喊叫著什麼叛徒。這些人都是一群暴徒。閣下,您不能對他們報以寬容的仁慈……”
拉斯托夫很生氣。“一群暴民,暴民!”拉斯托夫感到心裡頭升起一股不可遏制的怒火。這筆賬不能就這麼的算了。中國人還沒有來到,他還需要在鄂木斯克城待上一段時間,他不能容忍這段時間裡自己市長的尊嚴被一群暴民踩在腳下。他要找個人發洩,要用這個人來警告那些不安分的平民。告訴他們——這個城市,即使現在也是他在主宰!
畢竟過半數的鄂木斯克市民已經逃離了城市了。而拉斯托夫的手中有著一個團的民兵。
“把那個高個子拉出來。這群賤民,平民的敗類。是他們的愚蠢把這些敗類和賤民鼓動起來了,他們需要一個犧牲品來清醒清醒。”像肝火旺的人常有的情形,憤怒控制了拉斯托夫。
十分鐘後,隨著市政府外的噪音猛的增高了數倍。
“閣下。您下令如何處置奧加爾科夫?他已被費多洛維奇警長帶來。”副官上來說。
拉斯托夫臉上露出了一抹冷笑。他迅速拉陽臺的門,大步走上陽臺。市政府外的噪聲突然靜止,所有的眼睛都抬起來望著走出來的市長。
“你們好,市民們!”拉斯托夫的聲音很洪亮,“謝謝你們的到來。我馬上下來看你們,但是,我們得先處置一個壞人。我們必須懲辦一個為中國人做事的壞人。請等著我!”拉斯托夫快步地返回室內,快步的走下樓,走出市政府。
人群裡傳遍了憤怒的聲音,所有人都看到了奧加爾科夫被警長逮捕,拉斯托夫這是要幹什麼?
“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奧加爾科夫是個老實的人。我不相信他會被中國人收買。”
“看著吧,市長閣下很快就會把所有的罪責都歸咎在奧加爾科夫的頭上。這個可憐的人!”人們這樣說著。沒有人是現實擺在眼前也當做不存在的傻子。
幾分鐘後,從正門匆匆走出一位大尉軍官,說了句什麼命令,於是拉斯托夫手中僅有的二十名正規軍兩排長列。拉斯托夫跟著就從門口大步的走出來,穿過二十名俄軍中間。
“他在哪兒?”拉斯托夫問道。警長把手一擺,兩個警察夾著一個二十來歲的青年從屋角走了出來,這人身材不高,人也比較瘦弱,穿著一件破舊的藍色的上衣,髒兮兮的麻布褲,褲腳塞在露著腳趾頭的靴子裡。
拉斯托夫眼睛都沒瞄去一眼,指著門廊的最下一級臺階。“帶他到這兒來。”
那年輕人被拖到指定的臺階下後,趕緊活動了一下被倆警察攥的生疼的胳膊,又扭動了兩下脖領,眼睛略帶著憤恨的偷瞄了拉斯托夫一眼,結果正跟副官明亮的眼神碰個正著,人一下子激靈了。憤怒的神色消退了,剩下的全是害怕。
阿拉湖輸了,巴爾喀什湖輸了,鹹海輸了……,中國人現在都快打到鄂木斯克了。結果軍隊卻在這個時候撤走了,還說著什麼去打中國人。中國人從東面來,軍隊難道要去西面打中國人嗎?太荒謬了。自己憤怒又怎麼樣?
似乎面前的數百市民給了青年勇氣,很快的害怕的神色又退去了。面上是一派‘硬氣’!
拉斯托夫看到這個青年竟然沒有向他下跪求饒,臉上的冷笑變成了陰沉。他給了他機會,但他沒有抓住。
“市民們!”拉斯托夫洪亮的嗓音說道,“就是這個人,作為俄羅斯的叛徒,他是中國人的奸細。他是鄂木斯克毀滅的災難之源。”
奧加爾科夫臉上的硬氣在聽到拉斯托夫頭幾句話後,完全消失了。他緩慢地抬起頭來仰望拉斯托夫,眼神中充滿了不可思議和不敢相信。自己這麼就是中國人的奸細了?自己熱愛俄羅斯母親,怎麼就成了叛徒了?他的眼睛裡冒出怒火,他要跟拉斯托夫對視,他覺得這樣的話,他一定能從拉斯托夫的眼神中看到躲閃。
但拉斯托夫不看他。
年輕人的脖頸上,一根根青筋像一條條繩子那樣鼓起來,臉色喝醉了酒一樣通紅。“汙衊。我沒有……”一個站在他身邊的警察突然惡狠狠扭曲著臉,舉起槍托砸在了奧加爾科夫的頭部。
“啊!”奧加爾科夫驚恐和震驚地叫了一聲,臉上浮現出恐懼。然後就是一陣不能承受的劇痛。他滿面流血,人還沒倒下就被另一名警察抓住。
“哦,上帝!”人群中不知誰發出悲傷的嘆息。
拉斯托夫滿意的看著人群的騷動,他認為這是對他的驚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