砍殺鹽丁原本就是投名狀,只有人人參與,才能確保大家團結一心,不生出異心。
風吹的樹葉嘩嘩作響,鹽客們終於鬆了口氣,不管怎麼說,今夜總歸是躲過了一劫。
眼下里最緊要的問題是該如何遮掩痕跡,不讓人懷疑到趙家莊的頭上來。
這裡雖然是荒郊野外,可保不準什麼時候就有官府的人馬過來。
毀屍滅跡是來不及的了,這麼一場廝殺,血跡太多太亂。
無論是縱火焚屍還是挖土掩埋都躲不過有心人的查探。
與其浪費時間平添危險,倒不如儘早抽身!
想到這裡,趙亮使人把幫閒身上的錢財全部搜刮了出來,接著吩咐起來:“出了這檔子事請,即墨城我們是沒法子去了,我們這就連夜回莊吧。”
說罷,趙亮又問道:“三郎,你怎麼看?”
李賢咧嘴笑道:“都聽哥哥的,不過我認為,還是要儘快把吃裡扒外的傢伙給揪出來的好。”
如今,經過這一夜廝殺,李賢在鹽客們的地位攀升不止,他話音未落,便有人應喝道:“對,把那告密的殺才宰了!”
趙亮目光微凝,旋即狠狠點頭,道:“好,大家夥兒聽見沒有?都仔細瞧瞧,不要把自家的東西拉下了。”
鹽客們轟然應諾,經過這麼一場廝殺,眾人身上都多了股殺氣。
殺人過後持續的亢奮使得鹽客們健步如飛,幾乎沒耗費多少功夫便回到了莊口。
趙家莊坐北朝南,莊前有河,莊後有山,為防打草驚蛇,逃脫了告密者,趙亮分出幾人守住了出莊的主要道路,而他與李賢領著三人徑自來到了莊北的一處小院裡。
安靜了一夜的趙家莊再度響起了狗吠聲,院內的趙狗剩徹夜未眠,他摸著懷裡朱三響給的賞錢,得意地笑著。
按理說,朱家少爺出馬,應該能把趙亮等人一鍋端了,那時候,他趙狗剩就可以跟朱家搭上線,到時候謀個吏員幫閒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哪曾想,正在喜滋滋的當口兒,趙狗剩只聽得門外傳來一聲轟響,像是門被踹塌了。
怎麼回事?
趙狗剩心驚膽戰地站起身來,“難道說是朱家少爺撲了個空,沒抓到趙亮這傢伙?”
有心逃出門外,可又怕被朱家的家僕抓回來,可就這麼躺在床上裝死停屍也不是個事兒呀。
趙狗剩做多了虧心事,早已經煉就了藏匿的絕佳本事。
眼下,屋內唯一藏人的地方就剩下床底了,趙狗剩咬咬牙,一骨碌鑽了進去。
“吱嘎嘎”,門開了。
床下的趙狗剩屏住呼吸,來的究竟是誰?
忽閃忽閃的火光中,屋內空無一人。
“人呢?”趙亮忍不住出言發問。
隨行的壯丁疑惑起來:“莫不是已經溜了?”
李賢持棍上前,他在床榻上摸了一把,略有暖意,當下笑道:“這傢伙怕是躲起來了,榻上還暖的很,跑不遠!”
趙狗剩咬緊牙關,心理恐懼非常,怎麼會這樣,趙亮他們不是應該死掉的嗎?
就算朱三響撲了空,趙亮他們也不應該知道是自己告的密呀!
一時之間,趙狗剩只覺得天昏地暗。
趙亮在屋內踱了一圈兒,一無所獲,“三郎,你覺得狗剩這殺才去了哪裡?”
李賢也覺得有些奇怪,村裡村外都被壯丁們封鎖了起來,趙狗剩又能跑到哪裡去?
忽而,李賢看到地上有一隻破舊的鞋子,當下心中有數,道:“趙狗剩,出來吧,我們知道你在哪裡。”
趙狗剩瑟瑟發抖,就是不敢出來,他依舊抱著僥倖心理。
趙亮不知道李賢葫蘆裡賣著什麼藥,可卻也並不點破,只是配合的叫嚷起來:“狗剩,真要老子一把火燒了這裡你才出來嗎?”
趙狗剩只以為他們是在詐自己,就是不肯出來。
李賢搖了搖頭,他一棍砸塌了床板,揪出了兩股戰戰的趙狗剩。
“趙大哥,李三郎,你們這是要做什麼?”
死到臨頭,趙狗剩依舊嘴硬的很。
“你這殺才做的好事!”
趙亮怒目圓瞪,他揪住趙狗剩的脖頸,大有將其捏死的態勢。
“趙大哥,有話好好說,我狗剩要有什麼對不住你的地方,你大人大量,莫要與我一般見識……”
趙狗剩還要再說什麼,趙亮已經按捺不住了,他一拳砸在了趙狗剩的面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