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觀向來對李賢極為友善,經歷了尹禮這檔子事兒,更是全心投靠。
甦醒過後的尹禮得知了事情的前因後果,漸漸地也接受了李賢為主的事實。
生死之間走了一遭,尹禮將很多事情都看淡了,不過,救命之恩卻不能忘卻。
這一日,李賢前來探望尹禮。
尹禮心情極為複雜,須臾過後才說道:“多謝使君救命之恩”。
李賢笑著搖頭,“這可不是我的功勞,醫者說了,要不是尹將軍身子結實,流那麼多血早就活不過來了,所以你能活下來,全是你自己的運道”。
尹禮鬆了口氣,李賢不居功倒是有些大丈夫風範,這讓他心中也也舒坦一些。
畢竟,如果李賢上來就是一副“救命恩人”的嘴臉,尹禮也沒法視而不見。
受恩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這等知恩圖報的簡樸信念是尹禮的做人準則,哪怕他再看不慣李賢,卻也無法作出恩將仇報的事情。
“使君過謙了,醒來的這段時間我已經聽說了,李使君想出的醫治手段絕妙無雙,不知道救活了多少軍卒,‘私’下里,不少傷卒都將你視作了天上星君下凡”
李賢啞然失笑:“還有這等事?真正救活傷卒的還是醫工營的那幫醫士,我不過是想出一些消炎、驅毒的法子罷了,不值一提”。
孫觀笑道:“李使君不必自謙了,受傷的那些兄弟都嚷著要為你效犬馬之勞呢”。
李賢正‘色’道:“騎都尉臧霸不在,正巧我有一件關於傷卒的事要與你們商議一番”。
“喔?什麼事情?”
孫觀也就罷了,他知道李賢不會提出過分的要求,尹禮卻慌‘亂’不已,生怕李賢挾恩求報。
好在答案很快就揭曉了,李賢手指窗外,嘴裡道:“等到傷卒營的兵卒痊癒了,我想留下那些肢體殘缺的,給他們一個營生”。
尹禮與孫觀面面相覷,軍卒是為戰場廝殺而生的工具,殘缺了身體那還有什麼用處?
遇到心善些的主將,多數會在遣散傷卒的時候給點銀錢,讓他們回鄉謀生,若是心狠手辣的,說不定連遣散的錢都不給,直接任憑他們自生自滅。
眼下,李賢開口討要那些殘缺的軍卒,該不會是在說笑吧?
身體健全,傷勢痊癒的老卒確實是軍中根基,可那些身有殘缺的軍卒又能做什麼?
許是看穿了尹禮與孫觀的疑‘惑’,李賢自顧自地解釋起來:“我在下邳徵召了一批新卒,打算等這些老卒痊癒後讓他們傳授廝殺經驗,當然了,如果他們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
孫觀破口而出:“願意,他們怎麼可能不願意,李使君你給他們一條生路,他們又不是傻子,當然不會錯過”。
尹禮也帶著一臉的不容置信,緩緩地說道:“之前他人都說李使君愛民如子,對待麾下軍卒像親人一般,我本以為是他人以謠傳謠,今日一見,方知傳言不虛呀”。
李賢沒有‘露’出半點自得之‘色’,他意味深長地說道:“我會特意為傷卒設立一營,讓他們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這樣以來,既可以解決他們的後顧之憂,也可以讓他們發揮餘熱”。
“使君所言甚是,我想,就算是大兄回來,他也不會拒絕的”
尹禮深以為然:“怪不得青州兵人人悍不畏死,有使君這樣的主將,他們自然要竭力殺敵以報君恩”。
李賢不置可否,得到尹禮、孫觀的許可之後,他很快便讓人將訊息帶到傷卒營。
“大家都聽好了,好生養病,李使君已經應允,等待你們傷愈之後他會給你們安排差事,照樣吃糧拿餉,娶妻生子”
手腳齊全的那些不以為然,他們受的傷都不算重,只要養好外傷之後自然可以迴歸軍陣,因而,李賢的允諾對他們並沒有多少吸引力;至於手腳殘缺的那些軍卒更是興趣乏乏,他們下意識地認為李賢要的是手腳齊全的那些,怎麼也不會想到,這是李賢特意為他們謀的差事,為的就是給他們增加信心。
有時候,軍卒的傷往往是可以醫治的,可由於他們殘軀了手足,哀大於心死,沒了求生的念頭,一心尋死,這樣的話,救治他們的難度便難上加難。
那傳令的軍校見眾人都是一副要死不活,愛理不理的模樣,他心中有氣,語氣也變得不善起來:“一個個遭瘟的殺才,使君一番心意你們竟然不領情,我告訴你們,放眼整個大漢朝,像李使君這般不在意傷卒是否手腳齊全的,絕無僅有!”
“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