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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他把筷子往仇若痕手裡一塞,“來,別光顧著說話,嚐嚐我的手藝啊!”

“這個,蘇師叔,你這飯裡沒下瀉藥吧?”仇若痕硬著頭皮問。猶記得撤離玄天崖的時候,他親耳聽見這小師叔跟方歌涯討了瀉藥,說要塗在烤鴨上款待賀蘭聽雪。

“仇若痕,你有得罪過我麼?”蘇傾國瞅著他,哼道:“賀蘭聽雪這麼不給我面子,來攻打玄天府,我當然要小小地教訓他一下。你不敢吃,一定是背地裡說過我壞話,做賊心虛。”

“不敢不敢。”仇若痕連忙撇清,咬咬牙,挾起一筷子焦炭。

蘇璇同情地看著他,悄聲道:“仇師父,你好歹吃上兩口。記著馬上去找方先生就醫。唉,府宗做的飯菜,就算沒放瀉藥,也一樣能讓人拉上幾天幾夜的。”

蘇傾國耳目何等靈敏,瞪了蘇璇一眼,道:“今天我和慕容的飯菜呢?好了沒有?”

“早煮好了。”蘇璇抿嘴笑,將個漆花食盒放到蘇傾國手裡。“黨參枸杞老雞湯、桂花魚、雲腿豆腐、南乳小方肉還有香米飯,都齊了。”

蘇傾國滿意地點點頭,拎著食盒出來廚房。

還沒走出幾步,身後就傳來仇若痕的乾嘔聲。

真不給面子!蘇傾國黑了臉,不過並沒有打算折回廚房發威。

現在,陪慕容吃飯最大。

他的新居就建在大片絢爛如火的楓林旁。紅葉輕搖,旋舞著飛過半啟窗扉,又轉瞬被秋風吹上半空,繼續飄零。

臨窗一輛木製輪椅裡,慕容九州靜靜坐著,目光寧靜而悠遠,似乎正在欣賞漫天楓葉蕭蕭。

原本形狀接近完美的手掌擱在輪椅漆黑的扶手上,顯得有點蒼白消瘦。

他身旁坐著方歌涯,正手持銀針,凝神靜氣地替慕容九州扎著頭上經穴,疏通血脈。

幾個月前那一摔,並沒有當場奪走慕容九州的性命,卻重創了顱腦。方歌涯與談笑兩夜未曾閤眼,全力施救,總算將慕容九州從閻王手裡拖了回來。

可醒來後的慕容九州,周身都已癱瘓,連根小手指也動彈不了,甚至說話的能力業已失去。

“除非有奇蹟,否則他後半輩子,就是個活死人。”當方歌涯向蘇傾國宣佈實情後,就看到蘇傾國發了半天呆,然後遊魂般飄出屋。

他以為蘇傾國會找個無人的地方躲起來,偷偷哭一場,誰知蘇傾國很快又衝回他面前,盯著他,不停地問著同一句話。

“你一定能醫好慕容的,對不對?對不對?……”

他並無把握,但面對蘇傾國那瀕臨碎滅的眼神,哪怕僅有一絲希望,他也願意去嘗試。

於是,他每天都來為慕容九州針灸刺穴,化解顱內淤血。談笑也自告奮勇地前往深山老林,去採集珍異草藥。

見蘇傾國入內,方歌涯收起銀針和藥箱告辭,等明天再來施針。

“慕容,今天有你最喜歡的桂花魚,多吃點飯吧。還有那個小方肉,我叫蘇璇燉得很酥,入口就化,你肯定也會喜歡吃……”

蘇傾國邊絮絮叨叨,邊剔掉魚刺,把魚肉湯汁和米飯拌勻,含一口嚼鬆軟了,俯身喂進慕容九州嘴裡,用舌頭將食物推進男人喉嚨口,再喂上一口雞湯送飯。

慢慢吃完一頓飯,再打水、洗臉……等忙碌完,已足足過了個把時辰。

慕容九州的表情自始自終都沒有絲毫變化,只凝望著窗外。

蘇傾國順男人的目光看向空中無邊飛花落葉,笑道:“慕容,我們出去散心?”

他推著輪椅出了屋,碾過地上厚厚一層葉子走進楓林深處。

青山迢迢雲煙生,丹楓似火焰,與天邊色彩斑斕的霞光交織綿延著,濃淡變幻。一片片的紅葉,隨風繾綣,舞盡金秋,沾上他和慕容九州的頭髮、肩膀、衣衫……

“再過些日子天氣就快冷了。慕容,我想找人給你做幾件厚袍子過冬,你喜歡什麼顏色的面料?雪白的?還是黑色的?其實呢,你穿什麼顏色的衣服都很好看……”

蘇傾國一直都在跟輪椅裡的人輕聲說話,聽自己的聲音在寥廓靜謐的天地間迴響。

“你那個師兄,我也叫師侄他們四處打聽去了,沒有聽到死訊,他應該還活著。要是哪天找到他了,就帶他來見你,那我忙的時候,他就可以陪你聊天解悶。慕容,你說好不好?……”

他自言自語著,將輪椅推到了楓林盡頭的一片花海前。

奼紫嫣紅,如幅無邊無際的巨大織錦覆蓋了大地。

滿天的飛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