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殘雲沒有說話,此刻的他氣息更弱,眼眸低垂,只能勉強得伸出一隻手,向東方的位置指了指。
順著他手指的方位,我向前走了過去,那是一片茂密的森林,估計應該是百花谷中,想來也是,百花谷的毒術例來出名,更何況藥者似乎也與他交情甚深,若把他交給那裡,也更讓花殘雲放心些。
走進森林,道路縱橫交錯,這才有些心驚,若真攻打這百花谷,只怕最後也是落得一個全軍俱滅的下場,各種毒物穿梭在樹林中,每一次都是靠花殘雲的手方躲過了它們。
想到這裡,實在有些疑惑,要說殺人於無形,這裡最好,為何花殘雲卻偏偏選擇了用毒,而且是用得這樣慘烈的手法。
在花殘雲的指引下走到森林深處,本已看見了百花谷的入口,卻見他搖了搖頭,指手讓我向北行去,無奈之下,抱著他往北走,結果又是九曲十八彎的路程。
漸漸得,一座草屋出現在了我的面前,在花殘雲的指示下推門而入,才發現這簡陋的房子竟是花殘雲住的地方,一旁還掛著幾套衣服,整個房子裡唯一珍貴的只怕就是那張床,用天山寒玉製成的床,武林中競相求取的至寶。
依他的指示將他放在床並,併到一旁的櫃子中拿出了一隻盒子,交到他的手裡,本想轉身就走,卻因為一幅畫面而不由愣在了那裡。
花殘雲坐在那張冒著寒氣的床上,艱難得煺去了衣服,然後開啟盒子拿出了一粒藥丸放在嘴裡,接著又仰躺至床上,整個背部都貼在那張寒玉床上。
暗自心驚,那寒玉床是至陰之物,他竟這樣赤身躺了下去?要知道,剛剛將他放到床上時,我的手還未碰到床,那寒氣便穿過衣服進入到體內,絕對是可以將人凍成冰的溫度。
而他竟就這樣躺了下去?
似乎發現了我的注視,花殘雲轉頭望著我,憤恨得目光和剛才如出一轍:“出去!”
心裡不由惱怒,是你不由分說得要和我比式,我贏了你後又救了你,倒顯得我有錯了一般,也不想想,若不是我將你帶了過來,只怕你早已死在了那荒山之上。
思及至此,不由憤恨,自己怎麼會救他,這麼一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怎麼配自己來救,越想越怒,不由甩袖而去,沿著原路離開了樹林。
第四章
還沒走進客棧便聽到了醫者裴詠的聲音,低沉的嗓音難得爆發出怒氣,爭吵的物件似乎是斷雨:“殘雲和你們之間的事情我管不著,但是我要知道,他現在人在哪裡!”
“師兄,你多事了。”斷雨似乎有些生氣,他的溫柔向來只是表面,實際上,他的堅強與好勝比我更勝一籌,不然我也不會被斷雨迷住了。
不想走進去,我和裴詠的關係也說不上好,更何況有些事情我實在插不上手,再者,斷雨拉下來的話亦讓我無法走進去:“師兄,若你為他好,你該希望他就這樣死了。”
室內在一時間變得安靜了許多,我站在門外,聽著裴詠越來越重的呼吸聲,著實很疑惑,斷雨一直是一個以救濟天下蒼生為己任的人,怎麼會說出這種沒有醫德的話來,若是從醫者嘴裡說出來,我倒是還相信一些。
“我知道。”裴詠的聲音似乎有些委靡,像是心中最重要的東西被抽去一般,“可是他還是必須活著,無論以後是痛苦還是快樂,他的生命不該是由我們剝奪的,更不該由你万俟家的人來選擇!”
“若万俟家的人沒資格選擇,你便更沒有資格,師兄!”斷雨的聲音是難得的堅定和強勢,說真的,一直以來,從未聽到過他用這樣的語氣來說話,雖知道他不像表面一樣的溫柔,可是面對人命的時候,他一直都是極其仁慈的,所以他當年才會為了醫治我而差點送命。
若不是這樣,我又怎麼會迷上他?怎麼會與万俟山莊握手言合,稱万俟進一聲伯父。
或是因為一時的錯愕,也或許是因為本身就沒準備瞞斷雨,我不由自主得推開了門,看著對峙的兩人:“花殘雲傷了,裴詠,你去看看他吧,他在城東的那片樹林裡,百花谷北邊的草房中。”
看見我的時候,裴詠與斷雨的臉色均是一變,然一聽完我說的話,裴詠便已向屋外竄去,竟連半句話也沒說,望著那急切的身影,心裡不由想起白天裴詠為殘雲送衣的情景,想來這裴詠真是愛慘了花殘雲,才會這般的牽腸掛肚吧。
壓下剛剛離開時花殘雲痛楚呻吟的場景,我將注意力放在了斷雨的身上,此時的他正頹然跌坐在椅子上,手抱著頭:“霽天……”
走上前,將他的頭壓在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