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朗那是什麼貨色他哪能不清楚,頭頂雞窩頭、身著花格子襯衫、破洞連篇的瘦腿牛仔、腳蹬著萬年不變的人字拖,滿臉流裡流氣的小流氓一個,有名的三觀不正、品味惡俗,卻在選老婆這種人生大事上的品味有了質的飛躍,堪稱奇蹟。
男人並不是想象中的泰國人妖樣。蒼白乾淨的面龐,眉宇皺起似乎有點不耐煩,
眼裡水潤般的烏黑卻流露出寬容和寵溺,嘴角勾起淡然的弧度軟化了稜角分明的五官輪廓。就像被橡皮擦過無數次的白紙,破損不堪而純然如昔。這個就是……沙朗認定的人嗎?
黃哥感到有些東西從腦中劃過,來不及捕捉卻已消逝的朦朧感覺。
“庸脂俗粉算得了什麼,我老婆才是超凡脫俗的大美人……”沙朗趿拉著拖鞋爬到黃哥旁邊,作為畫外音補充道,然後開始對著手機畫面發花痴。
“超凡脫俗……惡,你以為他是小龍女?”
“差不多吧……”沙朗頭也沒抬答道。
就地撲倒。
沙朗乃吃軟不吃硬的傢伙,暴力改造沒有效果,看來只有說服教育一條正路了。打定主意的黃哥丟開手機起身,同時拉著領子把沙朗提了起來。“我請客,瞭解瞭解你的……老婆。”
“您老開明!有機會了我一定帶著北北去拜見黃哥!”
“算了,受不了你……”
“你願意北北還不樂意呢。”沙朗想到,樂顛顛地開啟房門,倚門而站的兔牙一個趔趄差點摔在沙朗身上。
“去海鮮城,我們爺倆要好好搓一頓!”沙朗興高采烈地說。
“您換套衣服?”
“少耽誤時間,快備車!”釦子掉了一雙袖子扯掉一對的沙朗橫眉立目,目送兔牙淚奔而走。
“%@&%¥%(此處為前文沙版劇情敘述,省去五千字)……總而言之,北北體貼溫柔、善良可愛,長相、性子一等一的好……”沙朗嗔了一口酒,補充下迅速流失的唾液。
黃哥擦了擦臉上的口水,毅然決然地夾起離沙朗最遠的飯菜,面色僵硬地咀嚼了一會兒,中肯地評價道:“配你可惜了。”
“怎麼能這麼說您的乾兒子……”沙朗哀怨的口氣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之情——老頭子肯定北北了!雖然也不欠他點頭,可是炫耀老婆果然有成就感啊哈哈。
“不過……”老謀深算的狐狸黃話鋒一轉,犀利的目光直勾勾盯著沙朗傻笑的臉,“人無完人,他也有缺點,你們之間並非和諧完美吧?你瞞著我什麼?要知道隱含的問題如果一直沒有解決,那麼必定發展成日後拆夥的大患,而且就憑你的豬腦子,簡直就是配角加炮灰的命,小心被賣了還給人家數錢。”
沙朗叼著大蝦的嘴巴蠕動了兩下,嚥下蝦肉,低頭用筷子撥了撥吃剩的殘骸,一會兒才開口,“還是一個月之前,老婆抱著大熊,我趴在他的腿邊做按摩……”
低沉的音調,描述的場景如此詭異,黃哥有點頭皮發麻。
“我還記得那天吃完飯——好吧,是我做的飯——老婆心情不錯,拿過一副撲克,像模像樣地洗牌發牌,樣子酷斃了,讓我想起了賭王的現場版。玩了幾把老婆覺得沒意思了,於是閒來無事抽牌算命。”他甩甩過長的劉海,晶亮的眼睛好似清澈見底的琥珀,笑意從眼底深處萌生擴散,“他說我短命衰相,以後若不戒嗔戒躁、謹慎行事,以我魯莽執拗的性子,恐怕活不過二十五歲。”
黃哥啞口無言中。
沙朗突然大笑,“開玩笑啦!北北聰明又關心我,連炮灰的說法都與您老的想法不謀而合,不是嗎?黃哥,我知道您為我好,怕我吃虧栽跟頭,其實我和北北,確實有點問題,咳咳。”
“?”黃哥即使遞上關切的眼神等待下文。
“老婆外表溫柔內裡火爆,大概動手不動口是他處事的原則之一。”
“……你小子欠扁就不要怪人家暴力。”
“老婆養了一個拖油瓶,死孩子瞧我不順眼,上學不在身邊還好,我就怕他回來搞破壞。”
“……你小子流氓不要怪孩子討厭。”
“那個也不算什麼。我不在乎他的過去他的腿,我也不在乎他以前愛過誰,我甚至不在乎他無法……像我愛他一樣愛我。可我猜不透他的心思,無論離得多近,感覺上他卻離我很遠,遠的可怕。”
所以才出下策想透過身體來綁住那個人。
身體再親密,仍舊是兩個人,完全分離的個體,隨時有可能斷絕的脆弱關係。他知道,如果錢北執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