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小夥子長得濃眉大眼的,看著也不像壞人,而且如果真能不用幹苦力就能掙錢,那就是頂大的好事了。
這麼一想,張楊整個人都雀躍起來,不過他還是很謹慎的詢問:“你要給我介紹什麼工作?不用出苦力就能掙錢麼?”
那人有些無奈,道:“你想的真美,要有那樣的工作我早就頂上去了。”
張楊疑惑的看他,那人道:“就是比工地輕鬆些。其實我是在劇團唱京劇的,劇團知道麼,到處演出。”
張楊點頭。
“我們劇團有個幹雜活的前幾天不幹了,說要當個體戶,咱也不知道他哪兒來的本錢……哎,不是說這些,反正老闆說缺人,你去了就是幫著劇團搭臺子和背景,等唱完戲了在拆下來收拾好。要是老闆真願意用你,幹一場就有五塊錢,咋樣?”
張楊不敢置信的看著他。
五塊錢!
五塊錢啊!
張楊心裡飛快換算,那是多少個面果子?個十百……一百個啊!
那人問:“咋樣?”
張楊:“我幹。”
直到電影散場,張楊都沉浸在五塊錢的喜悅裡無法自拔,直到那小夥兒在他耳朵邊上哎了聲,張楊才回過神。
那人說:“你真想試試去麼,我不保證能成啊,到時候要是老闆不要你,你可別埋怨我。”
張楊連忙搖頭。
人家跟自己非親非故的,就是看電影的時候說幾句話就肯幫他一把,自己咋還能埋怨他。要是成了必須好好感謝他,不成也無所謂,再回來到工地找活兒幹唄。
那人笑了笑,指著空地旁邊孤零零的一根破電線杆子,道:“明天正好有一場演出,在城東小劇院,早上咱們就在這兒碰面吧。”
“謝謝了。”張楊打心眼裡感謝這人,同時再次暗罵二賴子,誰說城裡人都矯情。
那人隨意擺手,“沒事兒,要不你這麼耗著也不是事兒,工地是肯定不帶要你的。”
張楊:“……”
那人轉身離開,“我回家了,你也好好休息,明天穿厚點兒的衣服,能顯得壯實些。”
張楊:“……”
昏暗的電線杆子下邊兒,電車軌道蜿蜒交錯,張楊呆呆的望著那人的背影,忽然想起來,忙喊道:“誒等等!明天早上幾點吶?”
那人也忽然想起來什麼,幾乎同時回頭問道:“對了,我叫蘇城,你叫啥?”
張楊一愣,沒聽清對方說什麼,那人喊道:“我叫蘇城,你叫啥名字?”
“張楊,楊樹的楊。明天啥時候在這兒碰頭啊?”
蘇城伸手一指紅磚圍牆下邊兒,“明天早上這邊兒早點攤收了咱就走,成不?”
“哎!好!”張楊高興應道。
蘇城朝他揮手,身影消失在陰暗的衚衕裡。
遇見了好人,找工作掙錢的事情也有著落了,張楊一顆心終於落了底。
“蘇成?蘇誠?”他喃喃的自言自語,拎著大包沿著車軌慢慢晃悠。
一陣冷風吹翻地上的紙殼箱,徑直鑽進張楊的衣領和骨頭縫裡,這他才想起來,啥有找落了啊,住處還沒著落啊!前半夜還沒混過去,今晚上咋過啊!
張楊用鋪蓋擋住夜風,四處尋地方,想著要是能就近窩一宿,等到明天早上就好辦了。
咋整?咋整啊?
紙殼子不行,太小了……報紙好像也不行……來塊布給鋪地放褥子也行啊……
誒,這玩意兒好像行,我就借來用一晚上,明天早上再鋪回去。
就在張楊撅著屁股偷摸去掀倒騎驢上的厚塑膠時,一隻大手重重拍在他後背上。
低沉的聲音帶著怒意,“幹啥呢你!”
3不算熟人的熟人
背後這一下子來的突然,下手又重,差點兒把張楊拍得趴伏在倒騎驢上。他嚇得“啊”一聲連忙轉過身,連行李和鋪蓋卷都掉在土道上都顧不得撿。
身後拍他那人背對路燈站在陰影裡,大手還揪著張楊後衣領,厲聲呵斥:“王八羔子你敢偷車!”邊說著就抬起拳頭作勢要揍。
雖說張楊從小麵皮不薄,但剛才不打招呼就隨便動別人的東西,就算不是偷吧,讓人逮住了也是又害怕又臊得慌,他急切的連嘴角都跟著直顫,仰頭對那人喊道:“我沒偷!我只是想借上邊兒的塑膠布好墊著地,明天早上就還你了,真的!我真沒要偷車!”
“你他媽放……”牆根底下,昏黃路燈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