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正天臉上的笑意僵住,完全搞不明白兒子的火氣從何而來。
蘇北看在眼裡,只好匆匆同母親道了別。
“叔叔,對不起,甘南不是故意的。我們本來一起約好要上的學校需要的等級是雙A。”
甘正天怔怔地開口:“你們都已經選好大學了?”
蘇北一下被問得有些尷尬,其實他們對X大不過是一個大致的規劃,而且他也問過甘南,得知對方本來是打算等成績出來之後,同甘正天再商量商量,甚至打算順便冰釋前嫌的。
“本來打算去唸什麼學校?”
“X大。”
甘正天恍惚笑道:“這麼遠啊……離董姐倒是近,也好。”
蘇北看著他的樣子,忽然有些不忍心,輕輕開口道:“只是個打算而已,再說,現在結果這樣,倒是比較可能在H市上學了,離家也近,挺好的。”
甘正天擺擺手坐到沙發上,對他笑道:“沒事,男孩子嘛,志在四方。你去看看他吧。這臭小子就是脾氣拗。”
蘇北應聲就往臥室走去,手握在門把上的時候忽然回頭看了一眼。只見端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以手撐頭像是疲憊不堪的樣子。蘇北擰起眉心,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甘叔叔最近好像越來越沉默了。
甘南進了臥室其實就有些後悔了。明明是他自己的問題,卻推給了門外對他來說最重要的兩個人。還莫名其妙地衝他發脾氣。
他揪著自己的頭髮,懊惱不已。
“你在跟誰生氣?”他感覺到蘇北在他身邊坐了下來,笑吟吟地問他。
“跟我自己。”他賭氣道。
蘇北看著他故態復萌的模樣,倒是有些懷念,哄得順口成章:“你比我考得分高,還生什麼氣?”
甘南嘆了一口氣,抬頭認認真真地看著他說:“我們去不成X大了。”他的眼神清澈,裡面全是一派赤誠。
蘇北被他看得心軟,溫柔道:“那又如何,我們能在一起不就好了。我們分數相近,能夠供我們選擇的學校很多,不是比很多被迫勞燕分飛的情侶幸運很多?”
甘南被他唇邊的溫和笑意蠱惑,伸手摟過他的脖子,慢慢貼近,直至嘴唇相觸。
不知是誰先探出了舌尖,緩緩地舔舐著對方的唇瓣,一點一點地描摹著唇形,像是要刻在心中一般細緻。
他們的親吻就像他們對待這份感情一樣珍重而溫柔,總是由簡單的相貼開始,然後慢慢深入,最後都要把彼此的舌勾進自己嘴裡,在每一顆牙齒上都悉數舔過一遍才肯罷休。每次深吻都恨不得能吞下對方三升口水一樣痴纏繾綣。
良久,他們終於鬆開彼此,急切地呼吸著新鮮空氣。
甘南眼神被定格在對方經過親吻顯得紅顏誘人的嘴唇上,忍不住伸手摩挲。
蘇北笑著看他,眼裡全是縱容,甚至還大方地又湊上去親了親他的唇角,才笑道:“你剛剛說話太沖了,等等去跟叔叔道個歉吧。”
甘南撇撇嘴,卻是老老實實地點了點頭。
誰知等他出了臥室,甘正天卻已經不在客廳了。
甘南頓時洩氣,感覺自己剛做了許久的心理準備都成了無用功。正準備放棄之時,腦海中卻突然閃過他剛剛笑容僵在臉上的樣子。
他一向不是表情豐富的男人,連這些難得笑容也是在扭曲了很久過後才慢慢顯得自然起來。
甘南想,他是不是把所有的表情都留給了自己。
平日裡相處,不苟言笑卻總顯得小心翼翼;對待自己的頑劣,嚴肅冷厲卻帶著失望之色;想要表達親近,強作微笑卻總是有些扭曲;被自己認同,努力刻板卻仍舊顯得興高采烈;被自己言語所傷,失落難過卻還要一再掩飾。
沒有什麼事是非得以功過相論的,就像甘正天就算當初六七年沒有管自己,但他又何曾去了解過對方的苦衷?他在這十多年能如此嬌寵自己,難道真的是自己一廂情願認為的補償嗎?他明明看得清楚,卻總是因為所謂的自尊和莫名的彆扭全數忽視。
甘南忽然想到賀煒,那個不是因為自己,卻始終有自己一部分責任的少年。
如果他的某些決定重要得會影響一個人的一生,他為何不再慎重一些。既然對於賀煒已經是無法改變的定局。那,對自己的父親…他為何不去嘗試讓他活得愉快一些,輕鬆一些?畢竟,那是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了啊。
於是他鼓起勇氣,給甘正天發了一條資訊。
——明天有空的話回來幫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