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市有名的美食廣場甜點一條街──準確來說,是林煙自從開始強逼自己吃甜品以來,就指名道姓,唯一認定的那一家甜品店旁的小巷子裡,見到了失蹤一個多月的班森。
其狼狽慘狀已不用多做贅述。反正林煙居高臨下地走到他腳邊低頭看了看,然後慢慢蹲下身去與他對視,良久,淡淡“嘖”了一聲,滿臉認真道:
“知道嗎班森,我第一次聽見韓笑這麼叫你的時候,就覺得這個名字,真的好像狗。”
靠著牆壁,半坐在因為前幾天下了雨,而顯得異常冰冷的地面上的中年男人,身體微不可察地抖了抖。
林煙見狀頓時明媚地笑了, 上下打量他一會兒,忽然動手扯了扯那一條正鬆垮垮地掛在他的脖子上,既舊且髒,但仍舊看得出來當初買的時候定然是價格不菲的名貴領帶──那動作輕佻戲弄,踐踏輕蔑,毫無尊重可言,也正如,在拉一隻小狗的頸圈。
“哎,不過當初好歹是一隻還有狗糧可吃的看門犬,結果現在,主人不要了,就只能當一隻流浪乞食的喪家犬了。哎,我早跟你講過韓笑那個老傢伙陰得很也賤得很的,結果你偏不信……你說這又能怪誰呢?”
班森的眼底驀地淌過了一抹痛苦而憤怒的火光。
林煙不禁失笑。回頭望了望就開在巷子左前方不遠處的甜品店,再轉頭,便是一臉的原來如此和理所當然:“呀,怎麼,這麼說你不開心,覺得受了侮辱生我的氣呀?嘖嘖,我說你捨得嗎?嗯?你不是愛我愛得都要死了嗎?不然你每天跟個望夫石似地杵在這兒幹什麼呢?嗯?哈哈!不就是為了等我來嗎?不就是為了能再看我林煙一眼嗎?不就是為了能再給我買塊蛋糕吃嗎?哎……怎麼喜歡我的人一個二個都是這樣啊,明明都已經愛我愛得發了瘋成了狂了,但都還是不敢說呢……這到底是你們有問題還是我自己有問題啊……誒喂,你倒是快說啊,到底是不是因為這樣啊,嗯?我痴情的小班班~~?”
握著領帶的那一隻手輕輕地一晃一晃,姿態輕盈婉轉,笑顏絕世無雙。於是憤怒從班森的眼中逐漸消失融化了,而痛苦,卻只沈澱得更加痛苦。
他已經說不出話來。他怎麼可能,還說得出話來。因為林煙剛剛所說的那麼那麼多,全部,就已經是他想說,和不想說的一切了。
班森緩緩地閉上了眼睛,看樣子,是已絕望地打算順其自然,聽天由命。
愛上林煙這樣一個男人,只有兩種註定的可能和結局:如果他不愛你,那麼你就可以去死,而如果他愛你,那麼他就可以,為你去死。
前者他願意親自送你上路,也無謂你有多痛多苦,而後者,哪怕前方刀山火海九死一生,他也都一路甘之如飴,在所不惜。
沒有存在中間的狀態,也沒有屬於中間的感情。
這就是林煙。
忽然,黑暗中,班森驚喜地感覺到林煙的身體慢慢湊近了自己的耳邊,而他竟為這樣註定只是糖衣炮彈一枚的接近觸碰,很沒骨氣也不爭氣地,依舊那麼無可救藥地心跳加速,然後病入膏肓到呼吸暫停。
“明明不是我的錯……長成這樣明明不是我的錯……”林煙的聲音低沉,送入耳中,正宛如他的名字那樣,炊煙嫋嫋,飄蕩隨風,“可是你們一個個都這樣……都這樣……知道麼,這真的讓我,很損陰德。”
班森詫異林煙怎麼會說出這麼一句封建迷信的話來。而且聽那口氣,竟還是真的異常的苦惱與虔誠。不是裝的。
困惑地沉默了幾秒鐘,林煙忽地一個起身往巷子口的甜品店裡走去。
甜品店的老闆自然是認得林煙的,一看到林煙這次竟然親自光臨他家小店,諂笑得簡直連嘴巴都要笑得合不攏了,滿臉的橫肉與細紋,只管屁顛兒屁顛兒地跑出來。巴結奉承,就跟女人的衣服鞋子那樣,怎麼做怎麼多,都不會嫌過分。
當然他也順便滿臉嫌惡地指了指巷子裡的班森──哪怕這個人曾經無數次地來過他們店裡,作為林煙的跑腿,幫林煙買糕點。
見風使舵忘恩負義,大概,是人類的本能。
“今天您想要買點兒什麼啊?嘿!咱們這兒剛出了新品種啊……”
“今天我要買你的店。”
林煙一皺眉一擺手,乾脆利落地打斷店主的廢話,不耐煩地甩出了這麼一句驚世駭俗的話。
店主瞬間懵那兒了。
“呃……啊……啊?”彷彿一個世紀那麼久,才終於哆哆嗦嗦找回了聲音。
“具體的流程明天我會叫過人來跟你詳談的。你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