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望無可奈何地跟在身後,直到林煙收拾好一切,但依舊不理他,簡直就像對待空氣那樣,只自顧自地轉身邁步,慢吞吞地往客廳裡走。
凌望當然也是趕緊跟出去,可是沒走幾步就忍不住擔心地問:“胃還疼嗎?難不難受?”停了幾秒,又忍不住嘮叨,“要不……還是吃點兒藥吧?”說著就想把藥盒遞過來。
林煙抬手揉了揉肚子,翻個白眼兒終於受不了了,滿臉嫌惡地尖叫著打斷凌望:“只是吃多了撐而已!你個大男人別跟個老媽子似的行嗎?!以前你媽對我爸都沒這麼羅嗦過啊!”
“……”
凌望被林煙這一頓暴躁陰鷙的搶白給狠狠噎了一下,無聲片刻,終於收回手輕輕嘆了口氣,沒再說話了。
林煙走到客廳自己給自己倒了杯熱水,捧在手心窩進沙發,盤腿將自己縮成了小小的一團,然後調整了一會兒位置,選擇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定下,閉上眼睛世界霎時黑暗一片,也瞬間睏倦蔓延,便再也不想動了。
他累了。很累很累。只想,就這麼無憂,也無慮地安睡。
凌望站在不遠處靜靜地看了林煙幾分鐘,那睡顏令他一身暖流,遍體朝陽。就像是在一個誰也看不見誰也不注意的黑暗角落裡,忽然開出了一朵幽香甜蜜的曇花,皎白如水的月光浸泡助長,催它無聲無息地怒放。
無論現在煙煙怎麼對他,但都是因為,他先對不起他。所以如今這些所有低聲下氣逆來順受的一切,全部,都是他凌望,心甘情願的補償。他不會怪他,更何況,他還這麼愛他。
如果有可能,他凌望願意一輩子疼他,寵他,護他,愛他,憐他──直到黃泉碧落,窮盡一生。哪怕煙煙最裡面總是叫著不想要不想要,但其實凌望很知道,那並不代表,他不需要。
他的煙煙,驕傲又驕縱,任性而堅韌,脆弱但要強──他最瞭解了。
轉身將藥盒放回原處,凌望走去廚房自制了一個消腫的冰袋,然後回來敷在了林煙的右臉上。對此項服務林煙倒是沒有拒絕,畢竟右臉確實是疼得挺厲害的,難受得慌。而他一向不和可以讓自己感到舒服的事情過不去。並且,就算他已經美貌了這麼多年,美貌得,簡直都開始覺得美貌實在是沒什麼大不了也沒什麼了不起的了,但是林煙也依舊不想,就這麼隨隨便便,放棄掉自己的美貌。
尤其,還是因為一個賤人……一隻畜生,而被迫放棄掉。
開什麼玩笑,他林煙還想留著力氣留著資本留著革命的本錢,以後,將夏昭時狠狠,狠狠地報復回來呢。瞭解他的人都知道,剛才他怒到了極致痛到了極致也恨到了極致,而被逼得對夏昭時冷冷扔下來的那一句──“你等著”,其實並不是一個無關緊要,不痛不癢的玩笑。
他會報復回來的,無論是以何種方式,採取何種手段,也無論要付出何種代價,做出何種犧牲。夏昭時,你等著。
低溫的冰凍果然讓右臉的腫脹燒痛感登時消下去了許多,林煙閉著眼睛感受了一會兒,喉嚨裡很快便忍不住發出了一聲,宛若貓咪般柔軟撓人的輕叫呻吟。
“呼……凌望,”頓了頓,他叫住坐在自己身邊的男人的名字,懶洋洋地頤指氣使,“把地上那灘水收拾乾淨,然後你就可以滾了。”
然而令人沒有想到的卻是,凌望剛剛看起來那麼一副任勞任怨而又聽話順從的狗腿忠犬模樣,結果現在一聽到林煙的吩咐,卻竟是久久地沉默了一陣。而更加驚得人連眼珠子都差點兒掉出來的事實是,沉默過後,凌望居然是無比堅決地搖頭拒絕:“不,我不能走。”
林煙刷地睜開眼睛目光如刀,無比銳利地盯著凌望。
凌望毫無懼色地與之對視,深深凝視著林煙,抬手摸了摸敷在他右邊臉頰上的冰袋,良久,嘴角才勉強扯出了一抹苦笑,低聲勸道:“煙煙,不要任性,也不要逞強。你知道,在我的面前,你什麼也不需要硬撐。看看你現在這個樣子……這個樣子,要我怎麼放心,怎麼能走。”
林煙一揚手就將杯中的熱水嘩啦一聲,全部潑到了凌望的臉上。
“我什麼樣子?”面無表情地歪歪腦袋,惡劣地將水杯丟進凌望的褲襠之中,冷笑,“我什麼樣子都不需要你凌望操心。”
仍舊泛著熱氣的水滴順著凌望的臉頰下顎,滾滾流進了他的衣領肩頸之中。然而凌望卻連眉頭都沒有皺過一下,臉色始終不變。
“煙煙──”他閉了閉眼睛,聲音很輕,“我只是,想要照顧你。”
林煙的冷笑頓時有發展成為尖叫的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