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張國榮喜歡的那句話:要記得的最終都記得。
正在這時,蔣雲思忽然側頭看向辰松,相視良久,卻仍舊什麼都沒有說。
梁朝偉等到螢幕上張國榮的影像散去,又道:“我好珍惜今晚每一刻,讓我想起很多跟哥哥在一起的片段。哥哥剛離世不久,有一次我不小心按錯了他的電話號碼,傳來了他熟悉的聲音:請留言。”
在音樂聲的伴隨下,幾聲電話盲音之後,想起了張國榮那熟悉又遙遠的聲音:“請留言。”
現場幾乎沸騰。
梁朝偉輕輕的笑了,說出《春光乍洩》中那句最令人無法釋懷的臺詞:“那時我給他的留言是:不如我們從頭來過。”
聽到這話的剎那,蔣雲思和辰松的眼淚都像快失控了似的,只能拼盡力氣,才能憋在痠痛的眼眶中不讓它們脆弱的滾落。
兩個大男人,又尷尬、又痛苦。
雖然沒有再看彼此,卻握住了對方的手,將這晚會當做遠離俗世的幻境,誰都不願再鬆開。
世界上有多少遺憾讓我們渴望重新來過?
可這幾個字說出來容易,實際上卻隔著生活的萬水千山,隔著很多人的喜怒愛恨,再也不是孩子心中那簡簡單單的喜歡與不喜歡。
愛,永遠是帶刺的玫瑰。
遠離了便讓人覬覦它的美,握在手裡又會刺人的鮮血淋漓。
散場時已是午夜。
辰松和蔣雲思走了很久都沒有打到出租,便也就這樣漫無目的的順著街邊向前走去。
“你最近,還好嗎?”辰松終於還是問出了這個毫無新意又十分掛懷的問題。
蔣雲思點點頭:“恩,在拼命學英語呢,想去美國林深那個工作室畫畫,同時也在努力籌備作品,每天都過得很充實。”
“能做你喜歡的事就好。”辰松微笑:“感謝你抽空前來。”
蔣雲思停下腳步,在今晚第一次認真的注視著他明亮的眼睛,晚風將辰松的風衣吹拂的簌簌作響,平日裡整齊的短髮也微微凌亂。
半晌,笑出來:“幹嘛講這麼禮貌的話,我好不習慣。”
辰松幾乎快要忘記了蔣雲思的笑臉,大腦一熱便又問:“如果我講那個問題,你會怎麼回答我?”
蔣雲思沒回答。
辰松不甘心的問:“你願不願跟我重新來過?哪怕是千分之一的願意,萬分之一的願意?”
“其實我來香港,不光是來看演唱會,也是想還你個東西。”蔣雲思從兜裡拿出個天鵝絨的盒子,開啟來,刻著“雲中誰思”的鑽戒沒有被時光染上半點塵埃,他留戀的看了幾秒,將盒子塞進辰松的手裡。
辰松沒想到自己曾經丟棄的寶物以這樣的方式又回來了。
“我並不是離開了你,就要選擇楊翰,離開了楊翰,就要選擇你。”蔣雲思誠懇的抬起頭:“現在的我,想好好選擇自己,過過屬於自己的生活。”
辰松欲言又止。
蔣雲思微笑:“好像從來沒說過這麼冷酷的話呢,說出來好痛快,這戒指你收好,不要亂丟,不要亂送,不要再隨意下決定。”
“你真的一點機會都不願意給我嗎?”辰松知道蔣雲思在這些年裡會改變很多,卻仍舊難放舊夢。
“我再也不想追著誰了,我看到了自己眼前的路,我決定朝前走去。”蔣雲思彎著嘴角:“沒準哪一天,我們便又相遇了,不是因為我放棄尊嚴的賴著你,也不是因為你放棄什麼去堅持我,而是自然而然便相遇了,可以一起朝前走,不用再撕扯彼此,讓過去重演,辰松,我期待那天的到來,而不是將此時此刻作為倉促的結局。”
聽完他的話,辰松漸漸握緊了手中的戒指,瞅著月光下自己所愛的人的面龐,輕輕的嗯了聲。
蔣雲思回頭看向遙遠的紅館:“你知道平行宇宙嗎,人家說我們每次不同的選擇,都會導致在此地之外產生另外一個結果完全不同的宇宙,世界之大,一定有一個宇宙裡的我們,在十二年前,就一起站在這裡。”
他笑:“我羨慕過、嫉妒過他們,可現在,我不覺得那個蔣雲思比我更幸福。”
風繼續吹,兩個筆直的身影在這個不停放大的城市中顯得越來越小,也越來越近。
彷彿誰都未曾遠離。
<完>
作者有話要說:
☆、後記
這篇小說斷斷續續寫了兩年才完成,其中雖有生活瑣事耽擱,但我卻仍掛念把這個結尾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