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建安將車窗搖下來,面無表情地道:“上來。”
原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但手和腳已經不受控制,回過神來時,我已經坐在副駕駛座上。不知為何,剛才還胸有成竹的我,此時竟有點膽怯。他專注地開車,那優美的小提琴旋律與沿路的風景,都變成襯托他的背景。
當車停在灕江邊時,韓建安問:“你有多愛我?”
有些東西根本無法衡量,我思考很久,卻無從作答,只能說:“很愛。”
“那是不是會滿足我的要求?”他又問。
“你有什麼要求?”我反問。
“所有傷害過我的人都要付出代價。”韓建安望著車窗外,接著說:“你要是能做到的話,三天後的晚上,來這裡找我。”
“如果做不到呢?”
他信誓旦旦地說:“那你以後都不會再見到我。”
天色如常,卻突然下起雨,細如牛毛般的雨水漫天紛飛。我坐在堤壩的防護欄上,搖晃雙腳,看著落日慢慢西斜,逐漸消失在對岸摩天大樓的後面。曾提到過,每個人都有弱點,當一個人的弱點被看穿後,便猶如被掐住了七寸。
不由無奈地笑笑,我的韓建安,你學壞了。
第三十章(結局)
第三十章(結局)
天氣預報說,今年第一輪冷空氣將在夜晚抵達,會有三到四級的陣風。天台的鐵皮屋裡,不時傳來呼呼地風聲,吊在屋頂的黃色的燈泡左搖右擺,人影也隨之在周圍晃動著。
“你再說一次!”
冰冷而黑洞洞的槍口,正抵在我的眉心,此時握住槍的炎,用怨恨地目光盯著我。
“炎,你去死吧。”我把話重複一遍。
他的手開始顫抖,越演越烈,像風中蕭瑟的枯葉。
我傾前,抓住槍口閉起眼說:“現在黑白兩道都在找你,沒有我的幫助,你哪裡也去不了。來,開槍吧。”
“為什麼!為什麼我非死不可?”他大聲地問。
“因為韓建安要你死,他開始報復了,我們誰也逃不掉。”
“放屁!”他用力甩我一個耳光,罵:“老子現在就去斃了他!然後再回來收拾你這個賤人!”
我捂住半邊臉,說:“炎,你找不到他的,你現在唯一可以做的就是殺了我,然後開始逃亡,在不久的將來被警察抓捕歸案。”
“冉奕,你到底有沒有心?”他放下槍,抓住我的衣領用力搖晃:“我為你做了那麼多事,就因為他一句話,你竟然要我死!要我死!”
“沒關係,我會陪你一起死的。”我柔聲說。
炎用看怪物般的目光望著我,片刻後,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風聲越來越大,將鐵皮吹的嘩嘩作響,燈泡搖得更厲害了,彷彿是整個空間都在動盪中搖擺不休。我靠近他,捧住他冰冷的臉,吻住他顫抖地唇,用最溫柔地方式,一點一滴將這個男人滲透。
“炎,動手吧,要是殺了我以後還不解恨,你可以分屍。”
我環住他的背,將臉挨在他的胸口,便傾聽他的心跳邊說。他拿起槍,這次將槍口對準我的太陽穴,我們的心跳聲同時變得很快,感覺有點冷,將手伸進他衣服裡,汲取著他的體溫。
“你在發抖,是因為害怕嗎?”他忽然問。
輕輕點頭,我也是人,在接近死亡時怎麼可能不怕呢。
“即使怕你也要這樣做嗎?”
我再次點頭,毫不猶豫地。
過了很久很久,他嘆口氣,將我推開。少了炎的懷抱,肆意闖進屋裡的冷風一下便將我包圍,我怔怔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你贏了。”他臉上盪漾著極為慘淡地笑容,說:“你早就看穿我狠不下心,你之所以來找我,只是想讓一切早點結束。”
我默然,轉開眼,不忍再看他的臉。
“冉奕,說出來吧,你想要我怎麼做。”
“炎…我……”這時喉嚨彷彿被堵死了。
他摸摸我的臉,然後微微地笑了,神情是我從未見過的溫柔,那雙細長的眼睛,盪漾著溼潤的粼粼波光。我的心驟然發痛,喉頭酸溜溜的,害怕再面對他,又想要將他看個仔細。
“冉奕,轉身,然後走吧,記住不要回頭。”
當生離與死別是那麼接近時,我沒辦法冷靜,深深看他最後一眼,掉頭倉惶而逃。猶如身後有洪水猛獸在追趕似的,我用盡全身地力氣,在幽暗殘舊的樓道間狂奔,陣陣地腳步聲,像自己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