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一下車之後,保鏢和司機就散了,龍一一個人徒步走向自己的別院,忙碌過後的空虛被夜的寂靜襯的格外突兀,讓人避無可避。
十七歲被收養,成為有人羨有人妒的“龍少”,承受普通孩子無法承受的壓力,在壓力下成長,得到有些人一生都望塵莫及的權勢,失去很多人都不能失去的自主。
這是幸還是不幸?賠了還是賺了?龍一衡量不清,他只知道,人性的弱點讓他擺不脫也脫離不了這種生活模式。
龍一這個人很認實,人定勝天那種話是用來激勵傻子的,他不想和命爭,那樣太累,遠比現在這種生活累,所以,他很識時務的壓抑著該壓抑的,表現著該表現的,活的很規矩,偶爾的失控總會在形成禍端之前被修補起來,滴水不漏,不留半點痕跡。
還未踏足別院,龍一便聽到了影的笑聲,那種嗓音真輕快,就像那個人的靈魂一樣,沒半點負擔。
龍一步進別院,迎接他的是玩鬧正歡一貓一狗一人。微涼的夜,皎潔的月,滿地的銀,影笑盈盈的坐在石凳上,欣賞著KK,也就是他偷來的那隻折耳貓如同悍婦一般拍打hero的狗臉。
龍一沒想駐足,可影已經站了起來,親暱的挽住他的胳膊埋怨:“你最近的行程排的太滿了,你當自己是機器呀?”說是埋怨,可字裡行間卻是毫不遮掩的關切。
龍一的反應冷淡的傷人,他撥掉影的手就抬腳進門了。
被傷慣了的影蹲下身子,摸了摸hero的大腦袋:“回去睡覺吧。”
Hero搖頭擺尾的撒嬌,賴著影不肯走。
“耍賴也沒用,你不能睡在這。”影抱起KK,揚聲喚廂房裡的傭人,讓他送hero回鹿園。
Hero很知趣,一見傭人走向自己,便收起了那副無賴相,蔫頭蔫腦的離開了單龍居。
影忽然覺的,自己的處境和hero很像。龍一一時興起,答應他住進單龍居,然後就沒有然後了,那死男人的心硬的像花崗岩似的,不管他耍賴還是賣乖,遭遇的對待都一樣,他越努力去接近,就會被推的越遠,現在想來,他曾為跨過那一牆的開心雀躍,是那麼滑稽可笑。
影越想越生氣,氣自己沒出息,也起龍一冥頑不靈,以前有那麼層窗戶紙隔著,他只能悶著,嘔著,現在窗戶紙都捅破了,他還有什麼忌憚的?!今天,他非得跟他說道說道不可。
影連門都沒敲,就橫衝直闖的進了龍一的臥室,開口便問龍一:“你是不能喜歡我,還是壓根就不喜歡我?”那氣勢洶洶的模樣不像求愛的,反而像尋仇的。
“不能也不喜歡。”清冷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龍一毫不委婉的把自己看大的孩子傷了個透心涼。
影無意識的摟緊了懷裡的貓,一口小銀牙恨恨的咬著自己的嘴唇,像是要咬出來血似的。
龍一的回答和他預想的答案一樣,篤定,無情,沒有餘地,他以為他會難過,可事實上,他卻恨的慌,恨得掐死龍一都解不了心頭之恨。
“你以為我會退縮嗎?我才不呢!”影像被被激怒的小獸似的,瞪著龍一咬牙切齒:“你越想要我滾遠點,我就越和你對著幹,我就膩著你,我膩歪死你!”
夏夜曾經說過,雖然,他和影很像,但是,在某種時候,影比他可怕的多,他只是不要臉,影卻是既不臉又不要命。
面對這樣的影,龍一卻是一派雲淡風輕,不管語氣還是神情,都沒半點起伏:“很晚了,去睡覺吧。”
他媽的!又被無視了!
影這個恨啊,他剋制剋制再剋制,終究沒剋制住,出其不意的踢上了龍一的脛骨,那個位置既沒肌肉又沒脂肪,只有一層薄薄的面板和密密麻麻的神經,被有功夫底子的人猛踢一腳,那種痛,可想而知,無法言喻。
龍一的面癱臉如他所願的扭曲了,語調急促了:“你給我站住!”
影又不傻,怎麼會等他緩過來收拾自己?
更可恨的是,他一邊跑還一邊嚷嚷:“你讓我心疼,我讓你腿疼,這樣才公平!”
☆、沒有萬惡的你,何來萬惡的我
轉天,夏夜在頭疼欲裂中醒來,宿醉的後遺症,頭疼,無力,口乾,舌燥,他一樣都沒逃過,可饒是精神不佳,他還是在有人進入臥室的第一時間清醒了過來。
那是一個看起來有些眼熟卻又不知從哪裡見過的小男孩,穿戴得十分整齊,長的也十分討喜,尤其是那雙眼睛,就像兩汪泉水,明澈卻也潤澤,有孩子的童真,卻不過份稚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