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亭站在原處,看著宸飛一步步走向浴室,不知怎麼的,心裡的不安越來越重。而就在宸飛打算關門的時候,念亭又跑上去,伸手擋住那扇門,“你不要關門好不好?”
至此,宸飛才發覺念亭很不對勁,他眯起眼,仔細打量著面前的這個男人,“你在想什麼?”
念亭並無隱瞞,老實地回答道:“我有點害怕。”
“怕什麼?”宸飛又問。
念亭說:“在美國的時候總是反覆做一個噩夢,夢裡是一個看不清臉的男人躺在浴缸裡,身上還穿著衣服,可手腕上卻有一道很深的口子,鮮血染紅了浴缸裡的水,很嚇人。”
宸飛看著他,沒有吭聲,可鼻尖卻泛起一陣酸,看來當日他自殺一事,給念亭內心帶來了極大的陰影,思及此,他心裡頓時有種說不出的苦澀。
半晌,宸飛才又啟口,“所以,你怕我出事?”見念亭點頭,他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不會的,我向你保證,很快就出來。”
念亭收回手,望著磨砂的移門在眼前合上,他仍是不放心地喊了聲,“你快點洗啊!”他不會想到,宸飛進了浴室後,竟一個人蹲在角落裡偷偷哭了。
他有一年沒哭過了吧?
一年前宸飛看著念亭搭乘的那班飛機起航,那日狠狠哭了一場後就再沒有掉過一滴眼淚。沒想到一年後,他竟然就因為那個男人的一場夢又表現出脆弱。
原來到頭來,他也不過只為那一人流淚。
念亭一直就站在浴室外頭聽著水聲,直到宸飛拉開門,才安下心來。而後他捧著宸飛給他備好的睡衣內褲也進了浴室。
其間林笙發來一條簡訊,挺長的一段,內容是:“宸飛,生日快樂,我想今天你一定不是一個人度過的,我猜對了嗎?那就再大膽做個假設,你身邊的人是他吧?如果我猜對了,就請答應我,以後好好地過日子,我會很幸福,也希望你幸福。”
收到這條簡訊的下一秒,宸飛就給林笙打去了電話,對方的聲音聽上去帶了些倦意,林笙只給他講了一個道理,“真正忘記一個人是不需要努力的,你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想要放下他,卻依然沒能做到,那何不灑脫一點呢?勇敢地去愛他吧,宸飛,我祝福你。”
深夜,兩人並肩躺在床上,宸飛痴痴地望著天花板,暗自想了許多事。其實他對念亭的那些心思,林笙應該早就知道,這一年來自己不曾釋懷過,不過是將林笙當成了寄託。
如是想著,他又往邊上瞧去,這才發現那個人竟也在看著他。
“怎麼不睡?”宸飛問道。
念亭衝他搖搖頭,“我睡不著,就想這麼一直看著你。”
宸飛又不出聲了,記得他最後離開的那一夜,也是和今天類似的場景,那天念亭醉得很厲害,宸飛留他在SEX,那傢伙躺床上就一個勁地盯著他瞧,那是他們最後相守的夜晚,也是他們最終的一個對望。
宸飛凝視著那對眸子,諸多的情緒在一瞬間湧上了心頭,忽然間,他一個翻身,張開雙手環住了念亭的脖子,就著在上的姿勢,一低頭就吻上了念亭的唇。
而在吻住的同時,眼淚就那麼流了下來。他一邊哭一邊吻,淚水順著臉龐滾落,沿著唇的縫隙流入口中,鹹鹹的。
那一刻,往日的一幕幕都浮現在眼前,他們在一起哭過、鬧過、恨過、悔過,但不可否認,卻也笑過、愛過、纏綿過。
吻到情至處,宸飛才將唇撤開,繼而把頭埋入了念亭的頸窩,眼淚卻不曾停下。
念亭抱著他,手掌一下下地輕撫著宸飛的背脊,“怎麼哭了呢,宸飛?”他語聲溫柔,每一個字就彷彿能掐出水來。
“念亭,你恨我嗎?”一年前,宸飛也問過這個問題,當時念亭並未給出答案,但宸飛心裡卻很清楚,那樣的血海深仇,又如何能做到不恨?
可是一年後的今天,同樣的問題卻有了不同的答案,念亭說:“不恨了。”說著,他拿過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我這有一段錄音,你要不要聽聽?”
宸飛抬起頭,淚眼摩挲地對上念亭,最終點了下頭。
念亭開啟了那段音訊,只聽手機揚聲器裡傳來了屬於念亭的聲音,“好久不見了,宸飛。這一年你過得還好嗎?是否會在不經意的時候偶爾想起我?很抱歉到現在才回來找你,希望不會太晚。當日離開上海以後,我就去接受了催眠,這麼做的理由其實很簡單,我相信你都懂。最近我想通了一件事,人活在世上,如果可以為了愛而繼續,又何必要困死在恨之中呢?適當地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