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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部分

雖然只有陸以圳和蔣洲兩個人,試鏡依然按照最傳統的方式進行著,簡單導演高思源解釋了一下接下來試鏡這段戲的內容;然後就分別給演員一分鐘的構思時間,接著展示。

當然;出於“公平”,在蔣洲表演的時候;陸以圳被請到了外面稍後。

陸以圳盯著手裡的卡片;卻絲毫沒有緊張的情緒。

這一段;其實就是當初容庭覺得最難處理的一段戲;是男主角虞忠再被谷王朱橞捉住以後;認出,再到被放走的過程。

短短的三句對話;虞忠先是確認自己的真實身份——他雖然是朱棣手下的錦衣衛;生父卻是朱允文的重臣黃子澄;他非但背棄了父親的政治信仰,也不再是自己所希望成為的朱棣的“純臣”,而接下來;朱橞因為覺得“有面緣”;決定放虞忠一條生路;則是讓虞忠承了不該承的人情,他此行是特地來查證朱橞是否有造反圖謀,而今證據確鑿,虞忠正是準備押解朱橞進京,被朱橞放走,等於朱橞成了他的救命恩人,而就此自戕,則再沒有人能將朱橞準備起兵之事上達天聽。

此刻的虞忠,內心之複雜,根本不是簡單的幾句臺詞就能完全讓人讀懂的。

然而,在容庭準備這段戲的時候,陸以圳就已經幾次陪他討論虞忠的心理層次。

虞忠長久以來潛移默化的忠誠,絕對是會戰勝他內心對生父的孝義,而一開始的猶豫,也不過是震驚之下的迷茫。

但,毋庸置疑,虞忠是一名足夠出色的錦衣衛。

換句話說,他是一個相當完美的國家機器,他不懂得如何違背朱棣的意志,更不會讓自己每一次任務落空。

他的選擇,不是本心,而是本能。

這樣專業的解讀,其實演員往往所不能及的地方,即便容庭經驗豐富,在角色分析上,終究是無法和導演專業的陸以圳相比較,當初為了幫助容庭解決這一段的瓶頸,陸以圳甚至還和他一起嘗試過詮釋這一段的人物,誠然,簡單的一段對話就要表達男主人公複雜的心路歷程,這是相當困難的,但借住拍攝技巧,鏡頭運用,卻是可以幫助演員,透過神態、表情來表現出虞忠的心理層次、情緒變化。

彼時,容庭就意識到,從導演的角度去看待角色的塑造,是與演員截然不同的。

這也恰恰是陸以圳的在表演上,勝於其他人的地方——他心裡永遠瞭解鏡頭。

在為試鏡的前期準備時,容庭索性不再讓陸以圳過度關注劇本,陸以圳對劇本的分析,已經足夠透徹了。

相反,容庭為陸以圳提供了很多表演上能夠快速入門的技巧,比如喜怒哀樂的表達、微表情的運用。

陸以圳拿著手裡的臺詞卡片,坐在門口深呼吸了幾次,慢慢回想著容庭教他的技巧,接著,高思源的助理推開辦公室的門,蔣洲信心滿滿地從房間內走出,年輕的助理向陸以圳微笑,“陸老師,請進吧。”

“各位老師好。”陸以圳進到房間以後,首先認真地鞠了躬,接著用試探地目光望向高思源,“高導,我能開始了嗎?”

高思源做了個“請”的手勢。

接著,令所有人驚訝的是……陸以圳直接跪下了。

雖然一開始被陸以圳的動作嚇了一跳,但大家卻很快意識到,這是很正常的。

當時,虞忠已經為朱橞侍衛所逮捕,當然是要跪著的。

可剛才,蔣洲是怎麼表演的來著?哦……他是站著的,但是雙手反剪身後,也確實是被逮捕的狀態。

高思源覺得這兩個人的處理都很正常,於是沒有多想,認真地看起了陸以圳的表演。

他面色平靜地跪在原地,雙手雖然背後,但演繹那種被束縛的狀態儼然沒有蔣洲成熟,不過這也正常,蔣洲畢竟是科班出身,這種無實物表演訓練是再正常不過的基礎課,而陸以圳卻是毫無表演基礎。

然而,這個念頭只是轉瞬就從高思源的腦海中消失了

陸以圳的神情從平靜慢慢發生變化,他眉梢微微揚了一下,若非高思源始終沒有移開對陸以圳的注意力,他恐怕就要錯過這個微妙的小表情了。

雖然對於現場試鏡來說,這個表情顯得微不足道,但在電影拍攝過程中,這個微妙的變化完全可以用特寫鏡頭來展示。

陸以圳眉梢挑起,額心輕蹙,接著,他念出了這段試鏡中的第一句臺詞,“我不認識殿下,也沒有見過黃子澄……他是逆臣!”

從短暫的猶豫到最後斬釘截鐵的蓋棺定論,陸以圳動搖的神情從他眼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