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運工抓過汗衫搓了搓:“嘿,料子是不錯,仿得真像。動物園那買的吧?改明兒我也去買件穿穿。”
我:“老子一身名牌!你倒是去動物園買個給我看看?”
搬運工哈哈大笑,放開我的汗衫,留下黑乎乎的手印:“行行行,名牌就名牌!小夥子,那你就趕緊穿著你名牌的耐克幹活吧!咱今天活多,沒功夫耽擱。”說著便將一柄三腳架放我肩上,我膝蓋一彎才扛穩。
在劇組裡當搬運工,我也不是頭一回了。抬裝備、扛攝影器材,我都在行。只是中國劇組和美國劇組畢竟略有不同,人員更加龐雜,物資也特別多。當搬運工不是個容易的活兒。
乘車出到外景後,我們還需要把裝備一一抬下車放到指定位置等待專業人員調配。這時候,我和那個染髮的小子就被劃歸成了一組,專門負責燈光裝置的安放。
我此時早已幹得滿頭大汗,熱火朝天,耐克汗衫系在腰間,黑得跟抹布一樣。名牌什麼全是虛無。
我一邊扛燈箱,一邊問那染髮小子:“喂,你叫什麼名字,哪兒的人?”
染髮小子身體還沒我強壯,扛得更吃力,揮汗如雨的應道:“左冷禪,河南嵩山人!”
膝蓋中了一箭!
我膝下一軟,失笑道:“哥們兒,別介!緊要時刻別開這種玩笑啊,會出人命的!”
染髮小子:“沒開玩笑,真叫左冷禪!你呢?!”
我大笑:“我是嶽不群,華山人!左兄,好久不見啊!”
染髮小子斜睨我一眼:“嶽不群?你把自個兒小鳥切了?”
我:“……”
膝蓋中了一箭又!
左耳釘
小鳥乃人生大事,不能輕易開玩笑。我立刻老實了:“實話跟你說吧,我叫李嘉圖。剛從國外回來。”
左冷禪揚了下下巴:“李嘉圖?名字不錯。”
我:“那是,我老爸取的麼,希望我前程似錦。”
左冷禪:“所以你就前程到劇組裡來當搬運工了?”
我一擺手:“哎,英雄不問出身,當搬運工只是暫時的。你不知道,我在公園裡睡了一覺,結果錢包就讓人摸走了。”
左冷禪點頭:“我剛來北京的時候也被人摸走過。現在我不摸別人的就算不錯了。”
我:“你看上去家境不錯,怎麼也來當搬運工?”
左冷禪擺完一隻燈箱,撈起汗巾擦了把汗,說道:“我一個人來北京打拼,就租在北影附近,自給自足。收入不穩定,有時候實在沒錢了,就來這裡賺口飯吃。”
我扛起一個大包:“你平時是做什麼的?現在不論幹什麼,賺口飯錢總是穩的吧?”
左冷禪:“我寫書,賺稿費。”
我點頭表示理解:“怪不得。到十二點了麼,還不能領盒飯?”
左冷禪張望了一下:“差不多了吧。看,盒飯小包車來了。放好東西,咱撤。”
中午,我和左冷禪一人領了兩盒盒飯,蹲在樹蔭下大口吞吃。盒飯很粗糙,飯硬菜涼,我卻覺得好吃極了。
我餓極了,吃得呼哧呼哧響,仍不忘聊天:“左兄,你平常除了寫書賺稿費,還有點啥別的愛好麼?”
左冷禪專心吃著雞蛋:“有。CS。”
我:“哎呦,找到組織了!你是哪個大區的,玩的狙還是衝鋒?”
左冷禪:“XX大區,衝鋒。”
我拍他肩膀:“兄弟,巧了。我也是那個大區的!話說我也好久沒玩CS了,咱們下班後去網咖切磋一局?”
左冷禪:“網咖漲價了,抵我兩頓飯錢呢。”
我:“餓兩頓就餓兩頓唄,大不了等會撈兩盒沒人要的盒飯回去。我混過的劇組多了,你看這個劇組裡女演員那麼多,沒人吃的盒飯肯定也很多!”
左冷禪:“真的?”
我:“千真萬確。跟著哥有飯吃。”
左冷禪:“哥?你叫我哥還差不多。”
我嘆氣:“現在的小年輕就喜歡裝成熟。等到哥這年紀就大徹大悟了,還是裝嫩靠譜。”
左冷禪一摘鴨舌帽,挑眉看我:“我三十了。敢問大哥芳齡幾許?”
我(呆):“我……我……我……”
結果一下午,我都在左冷禪跟前膜拜:“大哥,你裝嫩真是太靠譜了!你真是太大徹大悟了!”
左冷禪咧嘴笑,耳釘被陽光一照,極為璀璨:“信左哥,葆青春。你就慢慢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