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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

然後像是受到了某種刺激一樣,他周身的肌肉與神經一起“緊”了一下。彷彿剛抿了一口薄荷酒似的,他心中涼颼颼的,有一種甜美的醉意。

進入院子之後,他先回房放了西裝上衣,又用毛巾擦了把臉。解了領結挽了袖子,他出門沏了壺龍井,輕手利腳的送進了書房。將茶壺放到了書桌上,他輕聲問道:“大爺,今晚兒——”

沒等他把話說完,坐在桌前的霍相貞抬了頭,歪著腦袋審視了他:“我聽說,你在天津拜了個老頭子做師父?”

此言一出,馬從戎的言語登時胎死腹中。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他勉強笑道:“大爺也知道了?我沒別的意思,只是有點兒生意在租界裡,多個朋友多條路,有些事情,還真得仰仗著地面上的人物,所以……”

霍相貞一拍桌子:“混賬話!我是窮著你了還是怎麼的?為了一點兒買賣,你他媽的跑到天津給我丟人現眼!我家的人,向混混兒磕頭拜師!”

馬從戎又退了一步,低下頭不敢笑了:“大爺,我沒和下三濫的人混。陸師長的大少爺也是——”

話還是沒說完,因為霍相貞起了身:“陸家是陸家!我家是我家!陸永明現在正事一點兒不幹,專帶著他兒子販鴉片,你也學去?”

馬從戎彎了腰,不再辯解:“大爺息怒,我知錯了。”

霍相貞繞過書桌,揹著手站到了他的面前,直接吼了一嗓子:“你知道個屁!”

馬從戎保持著鞠躬的姿勢不敢抬頭,同時隱隱嗅到了他的氣味。霍相貞沒有煙癮,酒也少喝,澡更是洗得勤。他的氣味純粹是來自他的肉體,因為天熱,又若有若無的夾雜了一點汗氣,讓馬從戎聯想起了一匹膘肥體壯的高頭大馬,一身結結實實的腱子肉起轉承合了,不必動,單是氣味已經讓他不知是該哭還是該笑,不知是該恐慌還是該興奮。兩隻手也不敷分配了,不知是該抱腦袋還是該護胸膛。大爺幾乎算是個練家子,誰知道他會先對哪頭下手?

沒等馬從戎琢磨出個結果,霍相貞一腳把他踹到了門口。

這一腳倒是讓他了結了心事。挨完了必挨的窩心腳,他一手抱著腦袋,一手扶了門框,忙裡偷閒的又給自己出了題目——逃,還是不逃?

照理來說,是不該逃。但是先前也曾經逃過,而且沒逃出更大的罪過。下意識的起了身,他邁步想往門外衝。然而後脖頸猛然起了“啪”的一聲脆響,是霍相貞從衣帽架上摘下一條牛皮腰帶,夾著疾風抽向了他。他疼得一哆嗦,但是沒出聲,因為自知沒有哭天搶地的資格。縱算有資格,他不到生死關頭,也不會輕易的哭天搶地。

連滾帶爬的進了院子,他不敢真跑,只能是一邊承受一邊後退。及至退出了院門,他安全了。

扶著院牆喘了會兒氣,他知道霍相貞不會和自己打持久戰。霍相貞一天不會主動和他說一句話,然而竟知道他在天津拜了個老頭子。他無端的悚然了一下,發現大爺是個走極端的人,在某些方面是非常的精,在另某些方面,又是非常的傻。

悄悄的回了屋子,他躺上了床。今天不敢招惹大爺了,明天,明天再找機會。真是想大爺了,大爺不要,他還想要。

然而到了翌日,他沒找到機會,陸家大少爺卻是先找到了他。

陸家大少爺不過是二十多歲的年紀,大名叫做陸健兒,和其父陸永明一樣,面目生得冷峻周正,大喜大怒全是一個表情,乍一看如同得了面癱。頂著這麼一張高深莫測的臉,陸健兒向馬從戎通報了一樁噩耗:“秘書長,咱們那批土讓人搶了!”

馬從戎坐在陸健兒的小公館裡,聽了這話,他不動聲色的一點頭:“知不知道是誰搶的?”

陸健兒嘴角一扯,算是笑了一下:“知道,是個熟人。”

馬從戎一言不發,不肯追問。秘書長有秘書長的身份,他沒空陪著個小面癱打啞謎。而陸健兒十分識相,察言觀色的立刻繼續說道:“就是那個反叛了的顧承喜。”

馬從戎心中一驚,但是依舊鎮定:“他在哪兒搶的?”

陸健兒答道:“他進了山東,就在山東邊上搶的。”然後他向馬從戎張開五指,壓低聲音又道:“五十萬的買賣,要是就這麼打了水漂,可真是太——”

他是欲言又止了,一切盡在不言中。而馬從戎若有所思的沉默片刻,末了輕聲說道:“那顧承喜到底是在什麼地方,你給我打聽準了。我親自給他發電報。”

陸健兒抬眼注視了他:“秘書長的意思是……要?”

馬從戎斬截利落的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