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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部分

顧承喜也摘了軍帽脫了上衣。走到床邊坐下來,他沒叫副官進門伺候,自己抬腿彎腰,拔蘿蔔似的拔下了腳上馬靴。然後抬腿往床上一放,他很自在的躺了下來。霍相貞端著一杯茶,眼睜睜的看著他:“這是你的床嗎?”

顧承喜見他一隻手是閒著的,便拉扯過來握住了,又仰起臉向他笑嘆了一聲:“唉,舒服!”

然後他翻身向外側臥了,把霍相貞的手墊在了自己臉下,又快活的用面頰在那掌心上蹭了兩下:“粗手大腳,說的就是你。”

霍相貞皺著眉頭看他,但是沒說出什麼來,只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熱茶。顧承喜現在也養得細皮嫩肉了,臉皮是乾乾淨淨的白,年紀也輕,乍一看上去,正是個非常精神的好小夥子。無言的望著顧承喜,霍相貞忽然有些困惑,彷彿第一次認識這個人似的,簡直看不懂了。

看不懂,就不看了。霍相貞轉向了前方,想要把手抽回來,然而顧承喜緊緊攥住了他的腕子,是個死活不放的架勢。於是霍相貞腰背挺直,正襟危坐,一手端著茶杯,一手託著顧承喜的腦袋。迅速把心中“不懂”的成分全剔了出去,他的思路立刻重新恢復條理,又全“懂”了。

火車開了約有半天的光陰,傍晚時分到達了徐州。悶罐車中的兩團人馬紛紛下車,解手的解手透氣的透氣,順帶著領取一份飲食充飢。包廂裡面垂了窗簾亮了電燈,霍相貞和顧承喜也開了晚飯。晚飯十分簡單,是新鮮麵包配了黃油果醬。顧承喜一邊吃,一邊笑著問道:“這一路上,怎麼沒見你那個小黃毛兒?”

霍相貞慢條斯理的往麵包片上抹黃油:“他煩你。”

顧承喜笑出了聲音:“那你煩不煩我?”

霍相貞一點頭:“煩。”

顧承喜當即反問:“那你下午還摸我的臉?”

霍相貞很嚴厲的瞪了他一眼:“不要和我胡鬧!”

一聲呵斥過後,霍相貞低頭垂眼,咬了一大口麵包。顧承喜剛想再逗他說幾句話,然而未等開口,包廂門外忽然有人喊了報告,隨即拉門一開,一名軍官走了進來,先對著霍相貞行了個軍禮,又對著顧承喜行了個軍禮,然後開始向霍相貞朗朗的長篇大論。霍相貞和顧承喜一起聽了片刻,末了全是聽了個糊里糊塗。霍相貞嚥下了口中的夾心麵包,率先問道:“悶罐車壞了?”

然後他輕描淡寫的直接下了命令:“壞了就修,修好之後另調個火車頭,沿著鐵路往懷寧追就是了。現在那好悶罐車還能裝多少人?”

軍官被他問住了,張口結舌的說不出具體數目。而霍相貞揮了揮手:“讓顧軍長的警衛團先上車,能裝多少算多少。去吧!”

軍官答應一聲,領命而走。顧承喜饒有興味的望著霍相貞,又有了話題:“真看出你是對我好了,連我的警衛團都受優待。”

霍相貞又咬了一大口麵包,心裡火燒火燎的著急。火車已經在徐州站停了許久,怎麼還不開動?

顧承喜用小毛巾擦了擦手,起身想要走到窗前向外張望一番。霍相貞看在眼中,登時開了口:“顧承喜!”

顧承喜立刻回了頭:“有吩咐?”

霍相貞遲疑了一下,隨即說道:“你出去,要壺咖啡。”

顧承喜笑了:“是,大帥。”

說完這話,他轉身離了車窗,步伐輕快的走向了包廂房門。拉開房門向外招呼了一聲,立刻就有勤務兵送來了熱咖啡。顧承喜親自給霍相貞倒了一杯,又加了兩塊方糖。自覺著是伺候妥當了,他下意識的站到了霍相貞身後,抬手搭上了對方的肩膀。

就在這時,火車終於又開動了。月臺上站滿了兩家警衛團計程車兵,亂哄哄的很嘈雜。顧承喜本來想把自己的警衛團長叫過來問幾句話,可是彎腰嗅了嗅霍相貞的短頭髮,他一時意亂情迷,忽然慵懶得什麼都顧不上做了。鼻尖劃過霍相貞的鬢角,顧承喜歪著腦袋去看他的側影。這個夏天把霍相貞熱瘦了,瘦在了臉上,一張面孔輪廓分明,睫毛長長的垂下來——他是一尊魁梧偉岸的金石塑像,全靠這兩排深藏不露的長睫毛,給他增添了幾分柔和的多情相,可惜又是假相。他有多麼的呆,顧承喜自認為是最瞭解的。

這回到了安徽,顧承喜盯著他想,又是一番新天地。新天地,新前途,也許隨之就會生出新的機會。先前守著自己的軍隊,總是不肯實心實意的對他;這回自己洗心革面,和他聯手開闢出個新局面,天長日久,總能哄得他回心轉意,橫豎他身邊現在也沒有別人,在感情一道上,他又是個呆子。馬從戎都能籠絡住他,自己不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