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哇”的一聲小孩的哭聲傳出,驅散了一切喊聲、叫聲和吵鬧聲,好像整個世界都靜了下來,哥哥的心也總算落地了。
接生婆出來向哥哥道喜:“恭喜,恭喜,是個大胖小子。”
哥哥興奮地搓著手,滿地轉悠問接生婆:“大人怎麼樣?”
接生婆神情暗淡地說:“情況不太好,你快找公社醫務人員,怕晚了要出事的,縣裡太遠,來不及去。”說完轉身又進了房間。
人們只知道成婚會讓人感到幸福,哪知道還會給人帶來災難;人們只知道愛情結晶會使人生活變的甜蜜,哪知道它正是釀成災難的禍源。來福,家裡寄託了太多的希望,希望他能給這個家庭帶來幸福和歡樂。沒想到的是,來福的降臨奪去了嫂嫂的生命,導致了哥哥的不幸,釀成了一場家庭悲劇。
生下來小來福後,嫂嫂便昏迷了過去,並且流血不止。哥哥焦急地守護著嫂嫂身邊,不停地喊著嫂嫂的名字。嫂嫂臉上沒有一絲血絲,她像一個勞累過度的人,安詳地熟睡著,鼻孔斷斷續續地輕輕地出著氣。公社的醫務人員趕來了,他們出出進進地為嫂嫂忙碌著。一天、兩天,第三天早上嫂嫂還是那樣安詳地永遠睡著了,她沒來的急和她最愛的人說上一句貼心話,也未能看一眼親愛的寶貝兒子來福。
嫂嫂過早的離去,無疑對哥哥是一個沉重打擊。感情篤深從未和嫂嫂紅過臉的哥哥,抱著嫂嫂的屍體放聲痛苦,哭聲淒厲悲涼,直衝雲霄。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訴說內心的痛苦和悲哀,讓人聽了毛骨悚然。
那是個思想保守的年代,人們都是先結婚後戀愛。結婚後的哥哥嫂嫂不僅恩愛,相互間更是愛慕。兩個如此美麗的生命結合到一塊,是天意,更是一種完美。可是這種完美被打破的時候而且是永遠的失去,那種動悲痛是可想而知的。
出殯的那天,我跟在長長的隊伍後面。每當誰家死去親人後,我總是這樣陪著死者的親屬落淚,可是隻有今天我才體會到什麼是真正的痛苦,同時懂得了死亡的可怕,在我幼小的心靈裡播下了對死亡的恐怖。
深秋的冷似乎比嚴冬更讓人寒心,朦朦細雨和著哥哥的淚水,從他臉上淌下來。他用嘶啞的聲音呼喚著嫂嫂的名字,用拳頭擂著棺材。哥哥拼命地拽著棺材,不讓人們把它抬走,可是無情的現實,還是把嫂嫂葬在村旁的黃河邊。
哥哥在嫂嫂的墳邊整整坐了一天,無論誰來勸說都無法將他勸說回去。他瘋一樣地用手掘著嫂嫂的墳墓,以發洩心中的悲哀。血,從手指間流出,他不覺得疼;汗,從臉上滾下,他不知道累。淚水、汗水伴著哥哥痛苦的哭叫聲很是淒厲,哥哥思想麻木了。往日自帶微笑好看的眼睛,今天變得呆滯可怕,甚至讓人感到恐怖。我靜靜地坐在哥哥的身旁陪伴著哥哥。
天空漸漸地暗了下來,哥哥不再執意地去掘嫂嫂的墳墓,而是呆呆地望著遠方,好像嫂嫂就在前邊。哥哥他想什麼呢?我不知道,我也無法知道。現在我感到哥哥是世界上最不幸、最可憐的人。
孩子頑皮起來很讓人生氣,可一旦懂起事來,又儼然像個大人。雖然我凍的瑟瑟發抖,看到可憐的哥哥,心裡很是悲哀。我將自己的單薄而又可憐的小單襖披在哥哥身上。孩子真誠的舉動最能打動人的心。哥哥一把將我摟在懷裡,淚水從他的臉上滾淌下來:“弟弟,我心裡難受啊,我心裡難受啊!現在只有你最理解我了,只有你才最理解我啊!”
我傷心地望著哥哥,我理解他?我一個幾歲的孩子能理解他什麼呢?那麼好的一個嫂嫂就這麼離我們而去,哥哥為了嫂嫂的那份愛,痛苦的折磨自己,對我來說,只能是一個朦朧的概念。
埋葬了嫂嫂後,人們才想起了小來福,可憐的小來福餓的連哭的力氣都沒有了,臉色降紫,除了媽媽喂一點米湯外,他還沒有吃上一口媽媽的奶水,他的媽媽就這樣離他而去了。小來福的降臨似乎決定了他今後的不幸。
小來福
爹爹說來福是喪門星,不祥之物,執意要將他扔掉或送人。好心而慈善的母親怒然不同意父親的作法。為此父母親大吵一架,哥哥雖然不願意增加父母的痛苦和麻煩,但他站在母親一邊,堅決反對父親的決定。爹爹怕給哥哥增加太多的痛苦,勉強答應留下了小來福。
為了驅逐哥哥心中的寂寞,我搬到哥哥屋中。嫂嫂的離去,帶走了所有的一切歡樂,屋裡沒有了生機,空蕩蕩、陰森森。
哥哥把全部的愛浸入到小來福身上,特別是冬閒時,更是一刻不離地守著來福,這也使他破碎的心得以安慰。來福沒有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