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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那是我被抓的第三天,蒙面的黑衣人將他推推搡搡地關進來吊在我對面。他從未來過這樣的地方,很怕,看到我擔心,卻強裝鎮定,還朝我笑笑。又一輪逼問,是關於宴月樓、風門和任家堡來往甚密的緣由,我說我不知道。其實,我真的不知道,宴月樓就跟風門任家堡沒關係,小姐之所以會頻繁出入,僅僅就是那麼些風花雪月的糾葛。可是,她們不信。

我看到她們伸手輕薄地摸上他的臉,他死死閉著眼,皺眉偏頭躲開。我看到她們用力捏住他的下顎,迫使他張開嘴,然後狂暴強吻。我看到她們獰笑著舔著他的耳珠耳廓,將手探入他衣內肆意撫摸。我看到她們制住他的手腳,不顧他的掙扎,粗魯地撕毀他身上的衣服。我看到他幽深絕望的眸中,自己雙目赤紅,欲掙脫鎖鏈撲過去的瘋狂。我看到自己被手鐐劃出猩紅的血,濺落到地上……那是心血,我知。

喉間翻湧起血氣,我立刻定了定心神,才逼退這股上湧的躁動。緩緩攤開握緊成拳的手,我看見上面一排清晰的血痂印記。望著映月湖的祥和安寧,我默默舒口鬱氣,才敢承認哪怕是現在,回想起那日,我仍是剋制不住蠢蠢欲動的殺念。

我不知道那後來怎樣了,再醒過來時,自己已換了囚室。那裡沒有他,一室清冷,同我心裡一樣陰寒。腦子裡渾渾噩噩,全身又添新傷,每一寸骨頭像是被打斷又重新接上一般疼痛。就在意識逐漸模糊的時候,杜三娘揮舞著菜刀衝了進來。

回到顏府,我昏迷了兩天才睜開眼。

看著自己熟悉的床帳,我卻覺得自己已經死了。直到上官涵闖進來,不顧所有人的拉扯勸阻,居高臨下地宣佈那個人是個細作,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他的騙局!胸膛裡感受到微弱的心跳,我偏頭看了他一眼,安心地睡了過去。

得知一切的那瞬間,我沒有恨沒有怨沒有心痛。我清晰地記得,當時我當真是鬆了口氣——原來他沒事,那隻不過是做戲。

碎成塵埃的心一點點重新聚合,我鬆口氣的同時,也不得不正視自己被騙的現實。然後,我有些不知怎麼再面對自己的感情。

是恨,是愛,是憐,是怨……

紛紛擾擾,我索性就不再多想。

恨也罷,愛也罷。

我們這兩條線,終究不會再相交相遇。

對於一個永遠不會再出現在自己生命中的人,我又何必較真對他的感情。過去的,已成曾經;將來的,過不一個假設而已,何必多想。

“蘇小姐?”

耳畔響起一聲詢問,我偏頭看見青衣男孩站在我身前微笑。不再想過去,我也朝他微笑,欠身一拜,“在下正是。”

這位私塾里老先生的小兒子林恬,不久剛行了十六的冠禮,按年齡算,他可以喚我一聲“姐姐”。

姐弟戀……呃,還是讓給小姐吧。

老年啃嫩草,我,我不行的。

一起走在路上,我已將身邊這個身量只到我肩膀的林恬當作了弟弟。小姐說的沒錯,他確實是個乖巧溫順的靦腆孩子,性子也討人喜愛。午時過半,我問他想吃些什麼,他說隨意。然後,我就帶他來了街角的餛飩麵攤。

這家麵攤我常來光顧,跟攤主王嬸也很熟稔。

見我在桌邊坐下,王嬸立刻過來倒茶招呼,“蘇管來了,還是照例嗎?”

“照例。”我點頭,看了眼身邊略微侷促的林恬,“你呢?這裡的餛飩麵,很不錯,你也試試?”

林恬點頭。

“好嘞~~~!餛飩麵兩碗!”見狀,王嬸偏頭笑道,“這小公子生得眉清目秀,跟蘇管很登對啊!”

我客氣地笑笑,林恬卻抿緊嘴巴,面上劃過一絲僵硬。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我看著沉默的林恬,試著找些話題調節氣氛。兩人有一句沒一句地聊著,我望了望天,盤算著等會就送他回去。就在我張嘴想說話時,林恬卻霍然起身,盯著我身後某處,顫抖著不可置通道,“裕姐姐——?!”

我回頭,目光與路上比肩而行的一男一女撞個正著。

春華詞 三月裡,桃夭灼其華 路人公子

“裕姐姐——!”

“小恬?”女子詫異地望過來,目光在我身上頓了頓,“……這位是?”

“……”林恬咬唇,低頭不語。

我看了他一眼,轉身對那布衣女子欠身一拜,“在下蘇淺。”

“蘇淺?哦,哦,我知道顏府的蘇管家!”女子認出我立刻欠身回禮,然後有些不自在地撓了撓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