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泓,孤兒軍如何了?平安康泰他們又如何了?”
“孤兒軍沒事,朝廷此次來,主要是抓捕侯爺麾下的將領。平安康泰因是將軍的親衛,並未被抓捕。不過,他們已經從軍中離開。”
花著雨點了點頭,若是她還在軍中,恐怕也在抓捕之列。
“丹泓,拿筆墨紙硯來。”花著雨淡淡說道。
丹泓備好了筆墨,花著雨提起狼毫,奮筆疾書,寫了一封信箋。而後,從衣襟的內裡掏出來一個小小的印章,粘了印泥,印在了書信的末尾。
孤兒軍是她直接管轄的,雖然,她是花穆麾下的將領,但是,孤兒軍卻並未歸入到花家軍中。也許,是因為爹爹早就預料到今日這種境況,是以才這麼做的吧?
她手中的這枚印章,沒有字,只有一朵小小的花。並非朝廷的印章,而是她自制的印章,用來調動的,是孤兒軍中的五百精銳。這五百精銳,是和她出生入死深入到西涼大漠的隊伍,那一次,若非她幾度巧計退敵,他們應都埋屍在荒漠之中。
他們誓要一生追隨她,由此就有了此枚印章。只要這枚印章一出,朝廷的軍令對他們便再也不管用了。
她曾經以為,這枚印章終生都不會用上。可是,世事難料,沒想到,今日還是用上了。
花著雨將信箋捲成小小的紙筒,對丹泓道:“那幾只鴿子還養著嗎?”
丹泓點點頭,招了一隻鴿子進來,將信箋綁在了鴿子的腿上,放飛了出去。
正文 第三十一章 冷夜血夢
做完了這一切,花著雨也沒有工夫和丹泓敘舊,便來到後面屋中,一頭撲倒在溫軟舒適的錦繡被褥上,沉沉睡去,她實在是累極了。
夢境裡,她緩緩走過一座座營帳,來到爹爹的軍帳內。
夜深了,他依然坐在几案前,對著一張行軍地圖苦苦思索退敵良策。原本光潔的額頭,已經佈滿了風霜的痕跡,兩鬢邊也已經沾染了白霜。他抬頭看她,燭火下,那笑容慈愛而溫和。驀然之間,一道寒光疾射,鮮血噴薄而出,猶如紅梅,在他的臉上綻放。
她心中大駭,極力高呼,卻無論如何也發不出聲音來。
她猝然從夢中驚醒,抬頭看窗外,一勾弦月高掛在天邊,清冷的月光透過窗子,灑落在床前的地面上,清冷而寂寥。
花著雨大口喘息著,一顆心劇烈跳動。她緩步走到窗邊,夜色還很深,可是,她卻再也睡不著了。她眉頭深鎖,心中滿是擔憂,今夜的夢,有些不吉!
輕輕的敲門聲伴著丹泓低低的話語傳來:“將軍,他們到了。”
“知道了!”花著雨輕聲說道。
她回身穿上丹泓為她備好的衣衫,這是她素日最愛穿的寬袍,因為寬大,可以將她窈窕的身形完全遮住。抬手輕撫臉上的面具,一切沒有異樣,她才緩步向門外走去。
曾經,她天真的以為,自己再也不會這般妝扮。她以為她可以和普通女子一樣,過著夫唱婦隨、相夫教子的日子。可是,從現在起,那樣的日子對她而言,已經是永遠都不能企及的奢望。
她淡淡苦笑,推門走了出去。
廳內,燭火昏黃,有兩個人正肅然端坐在椅子上。花著雨一進來,其中一個“蹭”地從椅子上竄了過來,幾步就奔到花著雨面前,伸手就向她肩上拍去,嘴裡不可置信地喊著:“將軍,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夢吧?”
花著雨肩頭一偏,躲了過去,現在她可受不住康老三這鹹豬手的一拍。
康老三在她四個親衛中排行第三,生的劍眉朗目,雖說不上多麼英俊,但是爽朗大氣。他生性較活潑,平日裡花著雨也經常和他打趣,是以在花著雨面前,隨性慣了。
“將軍,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怎麼活過來的?”康老三一邊問著,一邊在花著雨身邊轉悠個不停,一會兒摸摸花著雨的肩頭,一會兒又捏捏花著雨的胳膊,似乎是在檢查她是完整無缺的。待到最後,他伸出手使勁掐了掐他自己的胳膊,疼的嘴角抽搐,確定了自己沒有做夢,這才鬆開手。一雙虎目中卻已經盈滿了淚,啪啦啦落個不停。
“我這好好的,你哭什麼?”花著雨沉聲問道。
“我,我控制不住。”康老三抽抽嗒嗒地說道。
另一個一直保持沉默的男子,生的極是清俊,一雙細長的柳葉眼,尤其睿智有神,此時正負手含笑望著她,正是那日到北朝軍營營救過她的平老大。
“老二和老四呢?”花著雨一撩袍角,坐在了椅子上,淡淡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