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都說那株梅樹不但是貞節的神證,更是月老惙合姻緣的見證,於是方圓百十里,都來求這鹽梅。把這鹽梅視作是美好姻緣的象徵。只是這求來的種子很難種活,千中無一,而且種出來的梅子也大多變味,跟尋常梅子味道一樣。
據說這百年來,能成功種出有鹹味的梅子的人,加起來不超過三個。
當日我聽採柔繪聲繪色的講完這段傳說,心裡五味雜陳,竟像真的吃到了又酸又鹹的鹽梅一樣。
這是象徵著守候和忠貞的不世果實啊,千中無一,不,萬中無一。靜非塵你竟想種出來嗎?你又為什麼想要種出來呢?
世間自有痴兒女,此恨無關風與月。
他是痴人,痴到不知道自己的傻。你是明白人,難道也要跟他一起傻嗎?
就是這樣,小棠決心做一個自私小氣任性的妹妹,打算為了一個誤會永遠永遠不原諒她的傻哥哥。
或許,誤會能終有一天長成參天大樹,把不該有的想法全部撕碎吧。
無論怎麼想,這個可能性都比在陶罐裡種出一棵能結鹹梅子的梅樹大吧。
你說是不是呢,我的傻哥哥?
“叫你練琴,你的心被什麼吃去了呢?”
回過神來,蘭溪那張清俊的臉正湊在近前,嚇我好大一跳。
“哎哎,別裝成一副被鬼嚇到的表情。師傅我是來檢查你練得怎樣的,不要以為裝成受驚過度我就會放過你。”
苦笑,開始按弦。
“哎呀呀,你這是在幹嘛?”蘭溪手裡摺扇往我手背一敲:“你確定你是要彈琴,不是要拿我可憐的挽雲出氣?”
我皺眉:“師傅,你好煩!”
蘭溪一聽,笑了,“唰”的一聲撐開摺扇,“敢說我煩的,這麼多年也只有你一個而已。”
我搖搖頭,什麼人哪,被數落還高興成這樣子。
我左手觸弦,右手輕彈,開始彈那曲“秋水長空”。才彈了兩句,手指就不聽指揮,開始跟琴絃打起架來。
蘭溪兩道好看的眉毛都擰了起來。
我彈不下去,乾脆把琴推開。沒有辦法,誰讓我沒有學過周伯通的雙手互搏呢,就算只學到左手畫圓右手畫方,現下也好對付多了。
蘭溪正想說話,忽然隔壁響起一陣琴聲,正是靜非塵在彈這曲“秋水長天”。那麼短的時間,他竟能從頭彈到尾,這不是明著氣我來嗎?
蘭溪卻笑了:“這小子怕我責怪你,特地在隔壁引我過去呢。”
我說:“難道不是故意告訴你,我這個徒弟比起他來差得遠嗎?”
蘭溪搖頭笑道:“如果是你說的那樣,他就不用故意彈錯音了。”
果然,看我這邊沒有反應,靜非塵在隔壁急了,越彈越亂,錯漏百出,最後彈得簡直不忍卒聞。
蘭溪含笑看我,細長的眼睛就像在說:“看我沒說錯吧。”
我撇撇嘴:“他彈得怎樣是他的事,你幹嘛老盯著我。”
“因為覺得我兩個徒兒啊,一個好玩,一個有趣。”蘭溪不緊不慢搖著扇子,真不知這大雪天,他拿一折扇做什麼。
我說:“其實你真正想說的是,我兩個徒兒啊,一個聰明得很,一個蠢笨如豬。偏生聰明那個是他哥,我又喜(霸氣書庫…提供下載)歡得很,總不能把蠢的那個一腳踢走。哎呀,真頭疼,我都不知拿笨的那個怎樣才好。是不是呢,我的師傅?”
蘭溪用扇子遮住臉,哈哈哈的笑了起來。笑完卻搖頭說:“你說得不對。你雖然學得一點都不用心,手指也比不上非塵的靈巧,但你的天賦卻在他之上。”
他笑道:“琴為心聲,一個人的性情如何,決定了他所彈奏樂曲的格調如何。一個人若是心思偓促,無論他的指法多純熟,也絕不可能彈出格調高潔的琴音。換言之,一個品德高尚的人,只要略懂琴藝,就算指法生疏,也可從寥寥數句中聽出他的心胸。”
“非塵彈的‘秋水長天’圓潤細膩,足見他是個謙厚君子,但以此曲而言,失之婉轉。非塵看似憨厚,其實心細如塵,情感細膩執著,身為男子,恐非福分。”
蘭溪看著我笑道:“至於你,粗枝大葉,生性疏狂,不肯用功。論指法技巧,你輸了非塵何止十倍。但你剛才寥寥數音,卻隱隱有天高海闊的意象,這份胸襟魄力與生俱來,非塵此生難及。”
他微笑著,細長的眼睛盯著我:“聽你撫琴,心情實在矛盾。挽雲在你手上,老是讓我心驚肉跳,但想到你往後非是池中物,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