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光跟著出去,直扯田悅江的袖子:“悅江兄,你是我的朋友,怎麼倒去幫了別個?”
田悅江腳下不停,嘴裡道:“我只講禮法,正因為你是我朋友,才幫你正一正風氣,叫你以後出門不受人詬病。”
蘇留鑫見一向與田悅江交好的蘇遠光都勸不動他,心知此事扭轉不得,只好轉到被捆成了粽子的萬姨娘旁邊,欲貼耳囑咐幾句,但那幾個 衙役好生厲害,一見他靠近就推推攘攘,根本不給他靠近的機會。蘇留鑫無法,只得帶了蘇遠光,一路朝衙門追了去。
他們兩人忙忙慌慌,蘇靜姍卻是跟到院門口就住了腳,計氏問道:“囡囡,你不跟去瞧瞧熱鬧?”
蘇靜姍搖頭道:“娘不記得這個田少爺了?上回在陸家飯店同二哥喝酒來。我們住客店,他都要斥責東亭女子愛拋頭露面,這若是跟到公 堂,還不知他說些甚麼呢。我自然是不怕他說的,只是他才剛幫了咱們,再叫他說嘴,就不好了。”
計氏覺著有理,遂點了點頭,也熄了去公堂看熱鬧的心思。
這時旁邊有人插話道:“田少爺是福建清流縣人,環境使然,所以迂腐些,不過為人倒是好的。”
蘇靜姍同計氏扭頭一看,原來是喬姨娘和四姑娘蘇靜瑤,不知何時也來到了院門邊。
蘇靜姍想起適才捆綁萬姨娘的那捲麻繩,衝蘇靜瑤俏皮一笑。
蘇靜瑤像是不願承認這件事,裝作沒看見,只仰頭對喬姨娘道:“姨娘,我要去瞧熱鬧。”
喬姨娘道:“沒聽見你三姐姐方才說的話麼,莫要去公堂,小心被田少爺說道。”
蘇靜瑤不依,道:“理他呢,這樣千載難逢的機會,不去太可惜,就算被說道,也是要去的。”
她說著就要走,喬姨娘一把拉住她道:“太太在這裡呢,你就算要出門,也該當問過她。”
蘇靜瑤只好迴轉過來,去問計氏。
計氏笑道:“在我們鄉下,要是有誰打官司,都爭先恐後地跑去看熱鬧,哪裡還管甚麼拋頭露面。”
喬姨娘笑道:“東亭也差不多。”
計氏便道:“既是這樣,四姑娘就去罷,只是記得,擠在人堆裡悄悄瞧一瞧便是,莫要鬧出事端來,也別讓你爹爹和二哥瞧見。”
“省得了。”蘇靜瑤高興地應了一聲,轉身去了。
喬姨娘滿是歉意地對計氏道:“這姑娘,連個禮也不曉得行,比起她三姐姐來差遠了。”
計氏看著得了讚揚的蘇靜姍,得意地笑了笑,道:“我們鄉下姑娘,曉得甚麼。”
喬姨娘道:“甚麼鄉下城裡,有甚麼分別?我看咱們家這幾個裡頭,就屬三姑娘最懂事,我生的兩個全然比不上她。”她說著,又衝計氏 笑道:“不過現下太太來了,也就不用我操心了,有太太調教著,她們就算比不上三姑娘,想來也不會太差。”
計氏見喬姨娘說話時微躬著腰,半垂著眼,一副謙恭的模樣,言語間也多有巴結奉承之意,怎麼看也是個謹守本分的偏房妾室,真不知那 萬姨娘一樣是妾,怎麼差別就這麼大呢?她心想喬姨娘也是一直住在東亭縣,興許曉得些甚麼,就有心打聽一二,於是便笑著對喬姨娘道:“ 我才來,不曉得東亭的風俗人情如何,不如你給我講講?”
喬姨娘有心巴結,正是求之不得,自然滿口應承,陪著計氏朝廳堂去了。蘇靜姍也想聽一聽,於是便跟了去。
到了廳堂,計氏也不進東屋,只肯在外頭坐著,道:“還是等那位回來了再進去,免得屋裡少了些甚麼,說不清楚。”
喬姨娘道:“太太確是不好進去的,萬姨娘還沒搬呢,裡頭的家生都是原封原。”
計氏奇怪道:“既是還沒騰出東屋,如何又會接我們回來?”
喬姨娘道:“她哪裡是誠心接太太和三姑娘回來,乃是為了那兩匹織金妝花緞,哄你們回來受罰哩。”
原來是上當了,難怪在陸家飯店時,萬姨娘那般地低頭伏小,滿嘴好話,回來就全似變了個人。計氏臉上滿是怒容,只恨方才扯萬姨娘的 頭髮時,沒有多使些勁。
喬姨娘又道:“她常說,蘇家只有二少爺一個兒子,將來這些家當都是他的,因此我們現在吃的穿的用的,全是她兒子的,現今我們多用 一分,將來他兒子的家產就少一分,所以太太和三姑娘到鋪子裡拿了兩匹織金妝花緞,簡直就是要了她的命了。”
計氏皺眉道:“老爺還沒死哩,她就敢說家當都是她兒子的?再說老爺正值壯年,她怎知就不會再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