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森穆特大人!”
大祭司頜首回禮,“曼赫普瑞侍衛官,”他不無疑惑地質問道,“你怎能等候在此?”
“陛下今日將在西岸檢閱新兵,日出之前就要起程,為趕早,每年都是從內宮運河直接搭船去的。”
“雖說年年今日都是如此,終究是閨寢禁地,侍衛官大人隨侍陛下左右,總該有所顧忌。”
“是,一時疏忽了,”侍衛官笑道,“原本以為只有梳洗侍女能看,不想還能有幸見著殿下,這疏忽可真夠吉祥的,受點兒罰也值得了。”
梅瑞特公主頓時小嘴一癟,“曼赫普瑞!”她紅著眼圈跑到侍衛官跟前,“王兄心可真狠,一句話都不給,就要將我攆到北宮裡去呢!”
“噢,”少爺笑道,“你這麼氣哼哼地跑過來,莫非是特意來向陛下道別的?”
“才怪!”小公主怒道,“哼,也不知道七在王兄耳邊說了我多少壞話呢!要想趕我,我就把七一塊帶去,先教她學跪拜禮,再罰她跪在主神御前洗洗嘴巴!”
“你聽見她說你什麼了?”
“她要是沒說,為什麼她一來王兄就要趕我走呢?”
侍衛官笑了笑,“到北宮裡陪伴陛下也蠻不錯的嘛,”他輕快地道,“你不想念你的母后嗎?不想去陪伴在她身邊嗎?”
“可是——可是——”小公主語塞,不由得跺腳惱
39、第三十九章 迢 迢 。。。
道,“哼!我就知道你會向著七的!”
“這回真是向著你才說的,”少爺笑道,“你此刻進去打擾,只會更惹陛下不悅,殿下,想想吧。”
小公主噘嘴哼了一聲,“北宮裡悶死人了,”她蹙起眉尖,“我去了那裡,曼赫普瑞,你會過來看望我嗎?”
“不會。”
侍衛官笑得更和藹了,梅瑞特公主寂寞地嘆口氣,多少有些刻意。
“曼赫普瑞總是說的好聽,從沒一句真的。”她突然抬起頭來,狠狠朝寢殿方向瞪了一眼,“好吧,我就到北宮裡去!把母后的雙羽冠與禿鷲飾統統藏起來,藏到沒人知道的地方去!王兄想讓檉柳田莊的七立在南宮塔門前,我偏要讓她做個無冠無冕的笑話!哼,等著瞧吧!”
“殿下,就算這是孩子家的氣話,也說得過了,”大祭司溫言勸道,“與陛下選中的姑娘相處,不能只憑著一時意氣任性而為,或近或遠,您得要學會心平氣和地與她們相處才是。”
說到此處,這位大人略微一頓,似在斟酌字句,此時梳洗侍女們都已走進了法老的寢殿,包金大門已然關得不留一絲話隙,她急忙越過了少爺,徑直走到大祭司面前,向他折腰行禮。
“森穆特大人,願主神佑您今日諸事順遂。”
大祭司微一頷首,算作回應,也像是才剛瞧見她。
“森穆特大人,請您原諒我的唐突,有一件事,我一定要親口問過您才能安心——”
“若是為了‘恩典’之名——”
“是為了掌藥祭司奈巴蒙八年前在至乘之地領受的那則神諭,大人。”
“久遠前了結了的重案,理應去向首輔大人求問。”
“首輔大人仍是會打發我轉來煩擾您的,”她飛快地道,只怕這時法老會突然出來,索性免掉了所有的客套,“因為我要問的,正是當年給出神諭的那位祭司。”
“便如他此刻就站在你的眼前,又能如何呢?”
“有話要問他。”
“問過之後,就能轉變已然發生的過往?”
“大人,”她低下頭,竭力忍耐著神前第一祭司漫不經心的推諉,“在我心裡,那還沒有成為過往,疑惑都還未有解答,所以,我一定要親口問一問他!”
“他不過是轉達了主神的旨意。”
“是,”她黯然應道,“可無論是誰,即使是以主神之名,都不能如此輕率地奪人性命!”
大祭司依舊微笑著,神情如被暖風撫過的新布,多添了褶皺,多添了柔和的勾勒。
“前日陛下曾經問起,昔年那蓮朵般柔弱的孩子,眉心裡是否依舊繃著弓弦?”他微微笑道,“若非親見,誰能相信?氾濫季第二個月的第五天,多年前那個不服神意的姑娘,仍是站在神前第一祭司的面前,質疑著主神的旨意與荷露斯的判罰!被七年光陰磨蝕之後,膚色依舊皎潔如同初開的白蓮,依我所見,這樣一個姑娘,更像是塞斯神賜來的‘恩典’,曼赫普瑞,這位不知來處的小姐,倒似與你是一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