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乘想了想道:“太后,倘若王翦一直不出兵,堅守在頻陽,那我軍豈不是正好可避其鋒芒,直接奔襲咸陽?”
趙相如剛要說不妥,一旁從不吭聲的趙奢突然說話了:“頻陽是繞不開的,這裡是咸陽的西北門戶,倘若不從這裡走,便只有南下取櫟陽,那裡常年駐紮了不下五萬精兵,且早已有所準備,難以攻取。”何況太后此次出兵,根本就沒有攻打咸陽的意圖。不過趙奢餘了這半句沒說,他只是微笑著看向太后,以眼神詢問她自己說的是否正確。
趙相如只微微頷首,並沒有與他多交流。
龐援急道:“那王翦若是一直不出兵,我軍又待如何?”
趙相如緩緩分析道:“王翦從未與我軍交手,因此以他的性子怕免不了要小心一些,但話說回來,此次出兵並非他的意志,而是秦太后與秦王的意思,倘若一直堅守不出,別說是他們,朝中大臣也不會答應,拖久了,秦廷催促出戰的手令會越來越多,王翦算什麼,不過是替秦廷賣命的狗而已,主人都下了令,他哪有不死從的道理?何況我軍又駐紮在水邊,王翦若是派了哨騎檢視,定然會喜出望外,到時候,就管不了那麼多了。”雖然事情還未發生,不過她的語氣堅定,顯得十分有把握。
“眾將聽令!”趙相如說完之後,對著地圖看了一遍,確認完之後鄭重發令。
所有在側的將領立即俯首抱拳道:“諾!”
“樂乘、龐援。”
“末將在!”
“你們各領三萬人馬攜帶糧草、輜重今夜啟程,先行前往魚肚浦駐紮。“
“諾!”
“趙奢。“
“在!”
“你領兩萬步兵跟在樂乘、龐援之後,以為策應。”
“諾!”
“褒成。”
“在!”
“你領一萬騎兵,在頻陽四周活動,務必干擾敵軍哨騎視線,讓他們以為我大軍仍在頻陽一帶活動,切莫讓他們趁我軍撤換駐地、立足未穩之時發動進攻。”
“諾!”
“剩下三萬騎兵,由我親自率領,負責為各位斷後。今夜行動口令定為‘斬首’,行動務必小心,不可走漏風聲,違令者斬!”
“諾!”
眾人聽令之後都紛紛走出營帳下去佈置,唯獨趙奢慢了一步還留在帳中。趙相如看他慢慢悠悠一副有話想說的樣子,開口叫住他道:“將軍還有話要說?”
趙奢微微一笑,鳳目微眯的樣子慵懶十足:“太后此次劍鋒所指,恐怕不在咸陽吧。”
167頻陽之戰(二)
趙相如不意外趙奢點出自己的戰略意圖;那天月夜“偶遇”,她早已知道此人善辨人心;她心中的打算幾乎瞞不過他。''。雖然此人之前曾經多有野心之舉,但這些年來安分了不少,趙相如一時也說不上來對他到底是個什麼感受。
說恨?似乎談不上。趙奢雖然派小春窺探她的一舉一動;但到底沒有真正傷害過她。說信任?這也不可能;親眼目睹了他的背叛;不可能再傾心交付。但自從龐澈去後,于軍政之事上;似乎只有他還能與自己交流一二。
雖說褒成、龐援都是親信;對自己說一不二,可身在主帥之位,孤身一人在此高位;最容易獨斷專行。需知智者千慮必有一失,除了要有聽話的下屬,更需要一個能給予自己建議的人。趙奢有這個能力,他的兵法韜略不弱於自己,她在邯鄲之戰時也聽聞他曾趁大霧之際製作草人以迷惑敵軍,借得數萬箭矢。這與後世三國中的“草船借箭”如出一轍,如此驚才絕豔的軍事才能,倘能為自己所用,豈不省心省力?
“我此次確實沒有出兵咸陽的打算,咸陽是王都,想要攻打那裡,必遭秦人全力阻遏。”趙相如回身看了眼掛在大帳屏風上的地圖道:“狗急跳牆,真把秦人逼急了,調動全**隊對我軍進行圍剿,以我這些兵力,還不夠他們塞牙縫的。”
“太后真有自知之明。”趙奢一手按在腰間的佩劍上,一手空垂,言笑晏晏。“不知太后與雲陽軍之後又待如何?”
趙相如其實心中很想聽聽他的意見,但想到此人心思難以捉摸,便又住了口,一臉嚴肅道:“到時將軍自會知道。眾將都已回營打點,將軍還不快去?若是誤了時辰,小心軍法。”
趙奢見她板了個臉,知道今天是難繼續往下說了,抱拳行禮,恭敬地退了出去。果然,曾經的不臣之心讓她耿耿於懷,而這芥蒂並非一兩日才能消除的。趙奢知道眼下急不來,不過好在既然在太后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