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墨焰熟練地抱起戰慄的身軀,緊緊擁在懷裡。若是放任夢魘發作,等下她便會陷入更深的夢境不斷掙扎,很容受傷。
感覺到懷中的人開始撲打時他也加大了力道,讓夏傾鸞的雙臂不能肆無忌憚地胡亂抓撲,抵在耳邊的嗚咽聲越來越大,喘息也越來越重。
“傾鸞……”他一聲聲輕柔地喚著,試圖驅趕藏在她心底的魔物。傳說魘是一種怪獸,經常會潛入人的噩夢之中攫取魂魄,一旦在夢裡被它捉住、吃掉,或者陷入它編織的恐怖夢境無法自拔,這個人便再也無法醒來。
魔物也好,鬼怪也罷,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從生命中將她抽離,便是天神想要奪走她也決不允許,哪怕逆天改命,承受天譴。
這樣過了很久,久到雨疏風緩,雷鳴遠去,他依然緊緊抱著她不肯放手。
誰都不曾發覺,他的懷中早就有她的氣味,每次雷雨交加之夜都會疊加一層;更不會有人發覺,說著女人如芻狗、總是帶著鄙夷與冷酷的他,曾有多少次整夜抱著比他更冷漠的女人,直到她安然無事後悄然離去,從不提起,當做什麼都不曾發生。
輕吻著勁邊細密的青絲華髮,他忽然不想放手了,就這樣抱著她等她醒來又如何?為什麼非要隱瞞,非要裝作一切安好?在她毫無知覺最需要人守護的時候自己就在她身邊,讓她明白這件事不好嗎?
既然已經表明心跡,又何必擔心她會發現。男女有別、授受不親,這些清規戒律於他都是無稽之談,只要他喜(87book…提供下載)歡,沒有什麼事不可以做。
淡淡一吻落在光潔的額頭中央,懷中人漸漸平靜,均勻的呼吸宣告著又一次戰勝了夢魘,而韋墨焰也再抵擋不住睏意與倦意的合擊,閉上眼半倚床欄進入假寐。
雨後初晴,蟬鳴清亮。
夏傾鸞覺得很累,費力睜開雙眼時竟發現,自己枕著的並不是破舊的竹枕,而是溫熱堅實的胸膛。
“你——”猛地推開溫暖懷抱,蒼白的面容逐漸轉為血紅,無法言喻的怨惱糾纏著夏傾鸞每一寸骨骼。
然而,勞碌了一夜的人只是無聲地起身拍拍衣服,從容走到桌邊將昨晚的殘酒一飲而盡,面對彷彿受了極大侮辱的紅衣女子只有一句極為平淡的話。
“你做噩夢了。”
第八章 風光閒來笑語時
屋簷偶爾垂落的雨滴證實了昨晚曾有過風雨交加,在潮溼空氣影響下,發黴的味道更加重了。
夏傾鸞的反應完全在韋墨焰意料之內,以她的性格,必然會用更加冷漠的態度來表示憤怒,一連幾天不說話也是很有可能的。
不知為什麼,這樣的夏傾鸞反倒讓他更想挑釁。
“放心好了,我什麼都沒做,不過是抱著你而已。”
意外的是,她並沒有反駁,面上一陣紅白相間,輕輕咬住下唇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不是第一次,對麼?”許久後,略帶猶豫的聲音淡淡開口。
“嗯?”他回頭,不可思議地盯著夏傾鸞。
每次疲憊地醒來時她都充滿疑惑,四肢百骸的力氣彷彿被深夜吞噬殆盡,卻不知道夜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唯一確定的是,這種情況都發生在雷雨交加的第二日清晨。夏傾鸞也曾想過會不會是夜遊症,問過閣裡的人又都說不曾見她在夜間出現,而且就算是夜遊症也不至於失了全身的力氣。
還有特別讓她在意的是,清醒後往往會有一些變化,譬如睡下的位置、姿勢,有時候明明記得沒有蓋被子,早上卻安穩地躺在溫暖的被褥之中。這樣情況出現的次數多了難免有些介意,然而每到雷聲大作的夜裡,她總是失去意識一般睡得很沉,根本記不得發生過什麼事情。
不過,依稀有種感覺,似乎曾有人低低呼喚著自己的名字,給她一片寧靜的溫暖、安心。
“堂堂閣主,居然喜(87book…提供下載)歡夜裡闖進別人房間……”雖然是指責的意思,可口吻中完全沒有呵斥的味道,反而帶著一絲慌亂。夏傾鸞背對著黑色的身影裝作收拾酒具,平淡表情下早已心亂如麻。
她的一舉一動如何能逃過韋墨焰的眼睛?胡亂收拾酒具的手被握住,熟悉的溫度覆在背上包裹著略顯單薄的身子,清冷卻溫和的聲音好像是怕驚動了誰一般低沉:“你有魘症,雷雨之夜需要有人看著。”
“魘症……?”
原來一直糾纏著她的,竟是如此可怕的心魔。
夏傾鸞很清楚自己為什麼會有這種令人厭惡的病,不堪回首的往事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