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他安穩下來,至少別像之前那樣怒下殺令。
“許是有什麼要緊事來不及稟報先出去了,晚些便回來也說不定。”
“是啊,少小姐不會無緣無故離開的,我這就去尋她!”
都是藉口,她是刻意離開的,所以才留下這玉佩在桌上。
不管是為了什麼,祖父也好,其他也好,她為什麼不肯相信所有困難他都會解決,為什麼偏要選擇獨自一人離去,為什麼總要與他分道而行又為什麼一次次留下他一個人?
明日,便是婚期。
“你們先下去,派出所有人手,哪怕知道她去向也好。”揹著那襲了無生氣的玄色身影,紫袖低低吩咐道。
如果明天婚禮上紅弦沒有出現,她不敢想象韋墨焰會有如何反應。
愛至深,痴近絕,一念為人,一念成魔,江山無限不見,只慕紅顏如雪,偏偏千般煩擾塵事難斬斷,不得一生一世一雙人。
何苦更甚於此?何痛更深於此?何絕,更堪如此?
餘人皆提心吊膽四散而去,只留一襲堇衣一道溫雅。
“她若是想棄誓毀約便不會留下這玉佩,大概是師父逼迫才會如此。我這就去找師父,也許會有些線——”
“滾。”
冰冷,陰沉。
倒吸涼氣,暗自心驚。他這樣,竟是如魔障了一般。
那一瞬心如撕裂,卻不是因他惡言相向,只是悲於這二人走到今日仍有如此之多磨難劫數尚未度過,兩次婚事皆破滅,他的心必然傷了又傷。
愈發陰寒的氣息蔓延無邊,冷得懷中弄夜開始啼哭,一聲聲,任紫袖怎麼哄也不肯安靜。
若是平日,他總會皺著眉走到身邊,手指輕輕颳著粉嫩的臉頰逗弄夜笑,平和得如同常人,可現在在紫袖面前的男人只肯給她無聲無息的身影,頹廢且混亂。
“紅弦這一走,卻不知何時能再出現。
“華玉,”輕柔地將懷中嬰兒交到身後沉默男子手中,低頭輕輕一吻,哭鬧的孩子漸漸安靜下去,“你帶弄夜先回去,我去找師父。”
那樣的身子根本不能太過勞累,華玉下意識拉住她手腕,眼中擔憂不盡:“你留下,我去找。”
“師父怎會見你這外人。”回頭看看追隨半生的那人,雍容卻蒼白的臉上最後一絲紅潤消散,“總不能看著他們兩個就此離散。”
第四十二章 垂柳紫陌雨紛紛
斜陽紫陌,暮雨滂沱,赤駿迎著風雨奔行片刻不歇,背上烏髮衣白的女子沒有絲毫猶豫,手中韁繩愈發緊攥,風馳電掣之速引得往家跑去的農戶們紛紛側目。
那是他們一生中遇到過最美的女子吧,華顏如雪,眉眼若畫,白紗遮掩的面容更是引人遐思。
只是太過冷淡,眼中無情。
不在江湖,不聞血雨,這些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農家人又怎會知道,在他們記憶與生命中飛馳而過僅有一面之緣的白衣女子,竟是足以令武林江湖為之震動的特別存在,而後那一場曠世之變亦與她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明天便是大喜之日,她本該著紅裝,理雲鬢,點一抹絳唇如朱,插一支步搖映光,與那人在萬眾仰望之中攜手同心,共為鸞鳳。
這一走,或是天長地久,或是經年永遠。
驟雨打落在面頰上微有些痛,可她仍是沒有任何表情,眸中只有前行的道路以及迅速退去的景緻。
速去速回,若能得他不疑,那麼不過是將婚期再推脫一些而已。
夏傾鸞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否正確,無涯老人不許她知會韋墨焰,連其他人也不可多說一句,如果在她順利得到異夢石回來後韋墨焰還願意娶她,那麼這最後一道障礙算是自行撤出了。
當然,她也清楚此行艱難兇險,否則補修墨衡劍的可能他絕不會輕言放棄,畢竟那是韋家家傳之寶,重要到連她都曾置疑舍墨衡而救她究竟值是不值。
許久不曾這般獨自一人上路,夏傾鸞總是下意識側頭,以為身側仍是那襲忽而凜冽忽而平和的玄色身影,每次卻只換來些許失落。
與他並肩相守兩年,連那氣息也成為習慣。
透過雨幕望向遙遠北方,山行千疊,水流萬重,要找的地方,要找的東西,甚至連具體的位置都不得而知,一切都是未知數。
精絕,那個傳說中或有神蹟的詭秘國度,富庶繁華更兼美酒佳人,卻於數千年前忽然消失,只留下茫茫大漠,楚天遼闊。
師父清醒時偶爾會